“仁慈地接管?!”
埃斯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哈克托!芙吉!还有塞拉!
我那三个“忠心耿耿”的吸血鬼情妇!
原来这就是你们在我“死”后干的好事!
还有涅芙瑞塔!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我刚救了你的命,帮你造了儿子,你转头就把我的家给偷了?!
一股狂暴的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他背后的那对白色肉翼都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卷起一阵尘土。
他几乎想立刻冲回那个该死的海盗洞,把特米兰和他的《命运大典》揪出来,问问他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安排!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理智,或者说,斯卡文鼠人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狡诈与算计,强行压下了这股足以烧毁一切的怒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翻腾的情绪重新塞回了心底。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阿卡迪扎,那张英俊的脸上,也写满了尴尬与歉意。
“这埃斯基,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阿卡迪扎试图解释,
“涅芙瑞塔她,她可能并不知道你还活着”
“误会?”
埃斯基冷笑一声,
“国王陛下,你觉得这像是个误会吗?我的地盘,我的军队,我的奴隶,现在全都成了你老婆的私产!你管这叫误会?”
虽然表面上,埃斯基依旧愤怒,但暗地里,埃斯基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方面,是对涅芙瑞塔和那些吸血鬼侍女背叛的愤怒。
但另一方面,他的心底深处,却又诡异地生出了一点点庆幸。
还好还好是涅芙瑞塔吞了我的地盘……
他迅速地在脑中盘算着。
如果是被斯卡文魔都的那些老家伙,比如莫斯基塔或者维尔斯基吞了,甚至阿尔克林,伊克里特.背咬,埃希里加给吞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他们会把他的技术和军队消化得一干二净,然后掉过头来在十三人议会里把他列为叛徒,发布全地下帝国的通缉令。
到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四面楚歌。
但涅芙瑞塔她不一样,无论她是用什么技术掌握这两个据点的斯卡文的,她对于地下帝国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外人,必然不可能完全消化这些产业。
他那属于斯卡文的投机者天性,让他迅速地从愤怒中冷静下来,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
被涅芙瑞塔侵吞,意味着这笔坏账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毕竟,阿卡迪扎和涅芙瑞塔之间还有着一个共同的孩子,那个孩子与他的魔法有关系,而且他们还有着共同的敌人,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纠葛。
“走吧,阿卡迪扎。”
埃斯基突然开口,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过。
“我们得尽快赶回喀穆里。不,去莱弥亚。”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我得亲自去问问我那位生意伙伴,她打算怎么补偿我的损失。”
他看着那些在烈日下劳作的奴隶鼠,血红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
涅芙瑞塔,你吃了我的,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两人原有的计划,却也让他们有了共同的、迫切的目标。
他们需要立刻返回尼赫喀拉的权力中心。
阿卡迪扎想立刻见到涅芙瑞塔和那个他只存在于概念中的儿子,搞清楚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并立刻重新回到喀穆里,去见见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朝臣们。
而埃斯基,则要去讨债,去夺回他被侵吞的一切,顺便看看能不能利用这次被背叛的机会,从那位新晋的太阳之女身上,敲诈出好处。
从秃鹫之喙港走陆路返回内陆,无疑是愚蠢的。
虽然赞迪里在沙漠里用石板修建了成百上千里的石制道路,但漫长的沙漠旅途不仅耗时,而且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唯一的选择,就是走海路。
“赞迪里城,去那里的港口。”
哈卡祭司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那里是尼赫喀拉西部最大的港口,每天都有前往内陆各大城邦的船只,包括直达喀穆里的运输舰队,如果再等等,等奴隶鼠把喀穆里到莱弥亚的运河挖通了,甚至可以直达莱弥亚。”
于是,在简单地修整了一天之后,埃斯基和阿卡迪扎便辞别了哈卡祭司,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们没有乘坐那些慢吞吞的商船,而是直接征用了港口里一艘属于赞迪里海军的、速度最快的单桅巡逻艇。
在阿卡迪扎那枚王权徽记和埃斯基那双不怀好意的红色眼睛的双重“说服”下,船长几乎是哭着将自己的船交给了这两位煞星。
巡逻艇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上破浪而行,将秃鹫之喙港那单调的黄沙海岸线远远地甩在身后。
海风吹拂着埃斯基那身洁白的皮毛,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舒爽。
“你打算怎么办?”
阿卡迪扎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海平线,开口问道。
他指的是埃斯基的财产被侵吞的事情。
“怎么办?”
埃斯基靠在桅杆上,用一根鱼线百无聊赖地钓着鱼,
“当然是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她现在是太阳之女,整个尼赫喀拉的最高统治者。”
阿卡迪扎提醒他,
“她未必会认这笔账。”
“她会的。”
埃斯基的嘴角咧开一个狡诈的笑容,露出两颗长长的门牙。
他看着在甲板上徒劳挣扎的海鱼,动作熟练地用小刀处理着。
“国王陛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政治,就是一门生意。而生意场上,最重要的就是筹码。”
他将处理干净的鱼块串在刀尖上,递到阿卡迪扎面前。
“我现在手里,就握着好几张她无法拒绝的王牌。”
“第一,”
他伸出一根爪指,
“你们的儿子。那个小家伙,是我造出来的。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什么样的力量,有什么样的缺陷,只有我最清楚。涅芙瑞塔和你如果想让继承人健康地活下去,她就离不开我这个主治医师。”
“第二,”
他又伸出第二根爪指,
“我的技术。无论是我的次元石科技,还是我对高等魔法的了解,都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她想重建尼赫喀拉,想对抗混沌,想和高等精灵平起平坐,她都需要我的帮助。”
“第三,”
埃斯基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活着。”
“一个死而复生的、掌握着她大量秘密的、并且在实力和势力上都不容小觑的盟友,对她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同时,也是巨大的助力。怎么用好我这张牌,那位聪明的女王陛下,会算清楚这笔账的。”
阿卡迪扎接过鱼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埃斯基。
“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赖账。”
埃斯基重新将鱼线甩进海里,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唯一担心的,是她会给我开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以及我该如何从她手里,敲出更多的好东西。”
他舔了舔嘴唇,血红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斯卡文鼠人特有的,对利益的贪婪与渴望。
埃斯基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盘旋的海鸟,将一块鱼内脏抛了过去。
海鸟精准地接住,发出一声嘹亮的鸣叫,然后振翅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