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裴泾知道她没往心里去,不禁心头苦笑,也不多言。
待到穆抒衍从回忆里醒过来,庄裴泾又道:“现如今,憨头村的那栋烧毁了的房屋,应该已经被朝廷加派的工匠修成了广南伯和广南伯夫人的陵墓了。等到有时间,我带你去祭拜她们可好?”
穆抒衍刚想点头,猛然觉得不对劲,冲口而出道:“不对吧?那是我的父母,应该是我带你前去祭拜才对啊!”
话一出口,她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该死!自己在说什么呢?庄裴泾与她的父母又有何关系?还要她带他前往祭拜?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就那么容易被带偏?
穆抒衍禁不住地懊恼。
庄裴泾却是心中一动,嘴角悄悄地上扬了好一会儿。他想说:“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跟着你去祭拜两位长辈!”但看到穆抒衍羞窘的模样,他终于还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他不忍叫她更难堪。其实才刚霜儿与她说的话,他都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她的心思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也能猜到大半。
阿衍两世颠沛,又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尔虞我诈,心中本能地没有安全感,不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更加害怕轻易地交付自己。然而她又是一个那么看中自尊的人,若说让她就以这样寄人篱下的姿态,转而成为域园名副其实的一份子,她心中定然觉得别扭而不甘心。
她害怕他们是因为同情和怜悯而对她好。比起舒适畅快的生活,人活着的那一份从内到外的体面和尊重,也许才是她更想要的。
她现在成了广南乡君,已经完全有能力独自承担自己的生活,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像别的姑娘家一样站在众人面前,而不再是寄居在某人家里,以陪伴某人的身份出现。在她心中,即便这个某人是他,是母亲,或者是霜儿,都不可以。
她想成为她自己,那他就帮她成为她自己好了!虽然也许没有那种福分与她携手相看一生,但他一样可以成为她的家人或朋友,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庄裴泾在心里定下了主意,看到在他面前总是不断地尴尬、懊恼、窘迫的穆抒衍,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阿衍其实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只不过她习惯性地后退隐藏自己罢了!那他就多点耐心好了。
庄裴泾想了想,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将话说开。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阿衍,霜儿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母亲并没有着急我的亲事,总要我自己愿意才成。她老人家与我父亲相守不过二十余载,但她总说比几辈子还值得。反观伯父和伯母,虽然福寿绵长,儿女双全,舒心日子却没过上几日。
“她老人家一直都希望我和霜儿能寻到合意的伴侣才成亲,要不然还不如独自过活更潇洒自在!”
穆抒衍吃惊地看着他,都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原来,刚刚那些话他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