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裴泾微微一笑,也不要穆抒衍说什么,接着道:“我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仿佛怕穆抒衍不相信似的,他又重重地点点头:“其实前世,我都这样过完了一生,虽偶有寂寥,但终归是潇洒无羁畅快惬意的时候多,因而我也并不抗拒这一世的孤寂。
“当然,若是有朝一日,我也有幸能过上普通的烟火相伴的日子,那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幸运吧!
“所以,阿衍,不管我们是以什么关系来相处,不管未来我们都会走到何处,选择何种生活,我都希望你能大胆坚定地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并且勇敢地去实行即可!”
庄裴泾的表情真挚无比,眼睛里一如既往地闪烁着令人安心的光芒,穆抒衍抬头望向他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感觉自己就像要被吸进去,被融化,被溶解。
庄裴泾又轻轻地补充一句:“当然,我也会那样的。阿衍,按照你想的去做吧,不要有负担。”
这一句话说出来,穆抒衍突然忍不回去眼里的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细嫩的面颊顺流而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她想摇头,又想点头,可终究只是呆呆地看着对面这个缱绻浅笑的男子,几乎将周遭的所有,连同她自己都遗忘了。
庄裴泾的心里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又仿佛掀起了惊涛巨浪。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伸出手,将这磨人的小丫头紧紧地搂进怀里,然后用力地吮吸掉她脸上的泪痕。
她对他还是有心的,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
可他终究是接受了两世典籍教导的君子,在这样光天化日的午后,在众目睽睽的园中,他终究害怕吓坏了她。估计没有人知道,他背在身后,掩在袖中的手正在经历着多大的考验。
庄裴泾垂下眼睑,自嘲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穆抒衍。
穆抒衍这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不觉地泪流满面了。她再次窘迫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裴泾一笑,又将手里的帕子往前递了递。穆抒衍也顾不了其他,抢过来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通后,连头也不敢再抬起了。
庄裴泾微微一哂,将手掌摊开伸到穆抒衍面前。
穆抒衍看到那只修长劲瘦白到几乎要透光的手直直地伸到自己眼前,又愣住了。
这是要干嘛?
庄裴泾无奈,不再等她动作,很自然地将那已经揉成一团的沾得半湿的帕子抽出来,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穆抒衍更惊讶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瞪着庄裴泾。
庄裴泾看着她圆溜溜的乌黑大眼,忍俊不禁,道:“好了,快点回去吧,霜儿定在门后等着你呢!”
穆抒衍下意识地转头看看身后虚掩着的院门,又是脸一红。
庄裴泾催她:“快进去吧!清早就进宫,到现在还不累吗?听话,快点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