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我，也未必等得到。”她目光灼灼，锁定陆长歌。
“朝廷倾举国之力尚且难求，你缘何认定我能寻得？我所钓获，你也知晓，除了当年那头长寿龟，再无超越其等阶之物，岛上其他钓客同样如此。”
陆长歌起身踱至栏边，负手仰望星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表象如此，未必是实。”冷宛白也站起身，走到他身侧，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当年你既能在微末时钓起那头长寿龟，焉知未来便没有机缘再获至宝？
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最有可能寻得此等宝物。洛京家中田庄、商铺，除留一份供母亲颐养天年，余者皆可变卖，所得银钱尽数给你。
道法典籍、修行资源，只要你开口，我动用宫中关系都为你取来。
只求你，将此事放在心上，纳入你的谋划之中。”她的目光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陆长歌侧首看她，眼神深邃：
“姑且不论我将来是否有此气运。即便真让我寻到，我又如何敢信，你晋升三品之后，不会调转刀锋指向我？
君山之上你也见了，三品之威，已可匹敌阳神！”
“我为何要对付你？”冷宛白不比陆长歌矮多少，几乎与他平视，眼中透出不解，“只要你不存谋逆之心，不与大渊为敌，我有什么理由对付你？
你虽然爱财，在栖霞任上贪墨了不少银子，但总还有底线，未去骚扰平民百姓。况且，陛下待你，恩宠有加。你也没有背叛大渊，背叛陛下的理由。”
陆长歌转过身，直面着她，一字一顿：
“换个问法！如果将来我晋阶阳神境，也想进那龙宫，也想要那颗龙珠！
是不是就站在国师和玉牒宗门的对立面了？是不是就站在陛下的对立面了？
那时，你若已身具三品修为，你会不会向我拔刀？”
“你为何非要争夺龙珠？……”冷宛白刚问出口，便戛然而止。
这问题如同问她为何想要晋阶三品一样，答案不言自明——
谁不渴望更强大的力量？谁不渴望能自己决定是否使用自身的力量？
她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
“若真到那般境地……我会拔刀向你！”
她顿了顿，迎着陆长歌的目光，补充道，“但我可以承诺，必护林清清周全，护你道统不灭。”
“呵！”陆长歌嗤笑一声，转身背对着她，语气带着嘲讽，“我都被你杀了，你还说护我道统？是你病还是我有病！
这样子我凭什么给你寻觅三品资源？给自己树一个未来的强敌吗？”
说完，又往前走了两步，似是想离身边女人远点。
“我只是不想骗你！”冷宛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之气，“我若说不会对你出手，你便肯信了？
我是大渊云梦郡主，天子是我亲舅舅；我是镇邪司洞庭南岸指挥同知，天子是我君父！
陛下待你恩重如山，你若负他，我岂能袖手？岂能不向你出刀？！”
冷宛白两步跟上，言语振振有词，气势咄咄逼人。
陆长歌沉默片刻，并未回头，声音恢复了平静：“你距离四品巅峰，还要多久？此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吧？”
语气里，已佯装着无奈和妥协。
“快则十年，迟则十五年。”冷宛白听出了转机，语气稍缓，“你答应了？
放心，若你真能办成，酬谢绝不亏待，银钱千万两起步，道门功法纵是玉牒宗门的秘传，我也设法为你取来。
而且，我若晋升三品，有生之年，必保重明岛平安无虞。”
陆长歌终于转过身，脸上是无奈又带着点调侃的神情：
“你这般步步紧逼，我能不答应么？何况陛下确实于我有恩，我对大渊，对陛下，向来忠心可鉴。
不过，我只能答应尽力去寻觅，何时能成，或者能否寻到，则无法保证了。”
“一言为定！”冷宛白紧绷的唇角终于绽开一丝笑意，“那我便回栖霞了，有事传讯。”言语里对陆长歌有着莫名的信心。
她不再多言，一声清越口哨划破夜空。
“唳——！”
八角楼下，振翅声骤起。
几个呼吸间，一只神骏的山雕便出现在楼顶阳台外，稳稳悬停。
冷宛白身形微动，已如一片轻羽飘落雕背。
山雕长唳一声，巨翅鼓荡狂风，载着那银色身影，倏忽间融入南方深沉的夜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