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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灰衣道人绪无常,兄友妹恭罕得现

灰衣道人的语气平淡得像空中飘忽的鱼线。

“绛庭不敢……”

赵绛庭连忙抬手请罪,可躬身的动作刚做一半,只觉天旋地转。

下一瞬,耳畔全是水流声,刺骨的冰冷从四面八方涌来,还夹杂着鱼儿受惊甩尾的响动。

“哗啦!”

原本在赏鲤阁三层的赵绛庭竟一头扎进了水中。

等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只看到身前明晃晃的鱼线,以及阁楼上端坐在蒲团上、面无表情的灰衣道人,至于那位身着太子常服的兄长赵隆,眼神依旧古井不波,没有半分声援的意思。

“二哥!”

金鲤池旁传来一声惊呼,一位黄裙女子快步跑来,想要上前帮扶。

“璜瑛,别过来!”

赵绛庭抬手喝止,声音冷冽。

他全然不顾初春池水的寒意,猛地又扎进水里。

半晌后,水下的鱼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上钩了。”

灰衣道人喃喃道,手上微微用力。

一条金鲤顺着扬起的鱼线,落在了蒲团前的台面上。金鲤的鱼嘴上有个渗血的缺口,无钩的鱼线正顺着豁口,绕着鱼嘴打了个死结。

“这叫愿者上钩。”

灰衣道人抓起这条市面上千金难求的金鲤,解开鱼嘴上的死结,将鱼线重新抛回池中。

几乎是金鲤落水的同时,紫衣青年的磕头声响起:“绛庭无知,请国师治罪!”

“起来吧。”

灰衣道人乜斜了一眼。

赵绛庭匍匐在地,浑身发抖,不知是被春水冻的,还是心中惧怕,亦或是故意做给人看,“你向来精明,有些话明知说不得却还是说了,就像这金鲤一般,明知不能咬的钩偏要咬。”

作为始作俑者的赵隆,却像没听出话里的深意,依旧站得笔直,仿佛刚才的闹剧与他无关。

“我曾尾随那小魔头出京的马车,本想动手,却发现车厢内没了声息。”

灰衣道人没再理会两人,转而说起正事,“后来在别君山上遇到丐帮帮主,见他损耗颇重,便想趁机出手,却没能得手。”

“那人没死。”

赵隆开口,语气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比起胞弟赵绛庭,他虽能站着,却也不敢在话里多加一个“可”字。

“他不是没死,是死而复生。”

灰衣道人再次扬起无钩鱼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囚龙钉本是上古最强桎梏,他却逆天而行,强行跻身天人之境,还与那老阉人生死相搏。即便得了西山助力侥幸脱身,也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难道有人在暗中助他?”

赵绛庭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惊疑,“莫非他与赵素并未决裂,只是演了一场戏?”

灰衣道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赵绛庭当即低头,像只隐忍的老龟般蜷缩起来,再也不敢多言。

“那人干系重大不假,却还干涉不到你们的图谋。”

灰衣道人摆了摆手,语气恢复平淡,“况且,他即将前往北狄。这世上眼馋他一身武道气运的,可不止我一个。”

说罢,他便不再开口,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池中的鱼线。

两个年轻人依旧是一前一后离去。

前者依旧是储君常服,眼眸古井不波;后者低着头,嘴角却抿成一条冷硬的线,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

“不过是个被碾出朝堂的老狗!若无我建安一脉,他算个什么东西!”

后花园里,赵绛庭的低沉怒吼震得树上栖息的鸟雀四散飞逃。

没了旁人在场,他眼底的怨愤再也藏不住,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国师本就喜怒无常,不必与他较真。”

赵隆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但国师有句话说得在理。与其纠结太平教和京城是否决裂,不如想想大事在即,如何确保万无一失。”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放心,你今日受的委屈,待大哥登上帝位,定会帮你加倍找回来。”

“谢大哥!”

赵绛庭连忙拱手,却被赵隆抬手制止。

“你我兄弟二人,何时生分至此?”

赵隆摇头,语重心长地叮嘱几句,便负手转身离去。

赵绛庭目送着那个自己曾无数次仰望的背影渐渐远离,心头原本悬着的一丝不快悄然散去。

方才的怒吼,七分是冲喜怒无常的国师,三分是怨大哥在赏鲤阁上冷眼旁观的凉薄,此刻想来,倒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二哥!”

一道倩影突然从树后钻出,赵璜瑛快步跑到他面前,眼里满是焦急,“你从小身子骨弱,又不能习武,刚在水池里泡了那么久,衣服都湿透了,怎么不知道先换?”

她说着,连忙帮赵绛庭脱下湿透的外衣,将怀里揣着的干燥袄子递过去。

赵绛庭低头,才发现自己被冻得苍白的手,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有大哥在前支撑,又有妹妹这般关怀,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看着赵璜瑛用武道之气助自己温暖身体,赵绛庭心里的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笑着开口:“璜瑛,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想打听那人的事吗?二哥现在正好有空,跟你说说闲话解解闷。”

“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璜瑛连忙摇头,生怕兄长误会自己的关怀,“我只是担心你落水着凉……”

“知道你是心疼二哥。”

赵绛庭打断她,语气温和,“最近处理事务太累,也确实想找人说说话。”

以前他总觉得,自家三兄妹里,这个妹妹最是胸无城府。

即便后来学了几分狡黠,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微末伎俩。

可现在,他只觉得,妹妹越天真烂漫越好。

大雪下了一整个冬天,近来才渐渐停歇。

初春的暖阳透过枝叶洒下,兄妹二人罕见地并肩坐在树下,气氛难得温馨。

“那人除了‘苏家赘婿’‘九公子’‘夏九渊’外,其实还有一个来头颇大的身份。”

“你可知,燕云十九州,有‘一王三侯’的说法?其实在三年前,该是‘一王四侯’。”

“兰陵侯,投身拒北军两年,从一无名小卒做起,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曾一战成就陆地神仙境,风头最盛时,军中威望不输拓北王。”

“为何取这个名讳?这二哥就不晓得了,我也不是那人肚子里的蛔虫。据说是跟他征战时,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有关。”

不远处的回廊下,斗笠客静静站着,远远望着树下那一黄一紫两道身影。

他追随这兄妹三人已有多年,却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兄友妹恭的温馨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