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受夏仁与老杨指点剑法的齐君宝,似乎对这种“剑势”极为敏感,更是能从两方气势交锋中,看到漫天剑影交织的幻境。
“九渊剑势、两指剑气,对上这天罡剑阵,还真是让老叫花子我开了回眼界!”
老叫花子洪祥抬手拍了下齐君宝的后脑勺,“小道士,贪多嚼不烂,这等顶尖人物的气势交锋,看看就好,别太沉迷其中。”
齐君宝被这一拍,宛若清夜闻钟,猛地打了个激灵,终于从那漫天剑影交织的幻境中回过神来。
他正要开口道谢,老叫花子却已提起手中拐杖,用布满老茧的手掌拍了拍杖身,外层的陈旧包裹脱落,露出内里青翠如玉的竹制棒身,正是丐帮历代相传的打狗棒。
在洪祥这等顶尖高手眼中,场间的气势对碰远比旁人所见更为具象。
夏仁身前,一柄由“势”凝聚而成的黑色巨剑悬空而立,剑体庞大如岳,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张灵远一方刺去。
老杨周身则萦绕着无数细密如丝的两指剑气,宛若暴风骤雨,不断冲击着天人山十二亲传弟子脚踏天罡阵图、合力构建的防御剑阵。
说是势均力敌,实则是夏仁与老杨二人主动猛攻,十二位天人山高道虽偶有反击,却始终以防御为主,隐隐透着几分被动。
夏仁与张灵远依旧四目相对,夏仁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退让的坚韧,而张灵远在夏仁眼中看到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情绪。
在这种“势”的交锋中,“无情绪”往往比“有情绪”更令人忌惮。
你永远猜不透对方的极限在哪里,越是试图探寻,便越容易心生怯意。
张灵远眼底的坚定未曾动摇,却已在无形的对峙中落了下乘。
“什么时候,你们这等小辈,也敢在老叫花子我面前卖弄了!”
一声呵斥骤然响起,声音不算洪亮,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让在场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只见洪祥将手中青翠的打狗棒重重钉在地上,一股磅礴的气劲扩散开来,宛若罡风席卷,瞬间将场间剑拔弩张的压抑感驱散得一干二净。
太清殿前,秋风卷起落叶纷飞,喧闹的对峙归于平静。
“老前辈。”
王怀仁上前一步,对着洪祥拱手行礼。
他虽模样沧桑,与老叫花子看着年纪相仿,却深知彼此隔着一辈。
洪祥乃是与老天师同辈的江湖前辈,更是以一根打狗棒纵横天下的丐帮之主,由不得他不慎重。
张灵远与其余十位亲传弟子也不敢怠慢,纷纷对着洪祥行道家礼仪,神色恭敬。
“老天师,今日我洪祥携故人而来,不知可愿一见?”
洪祥没有理会十二位年轻道人,目光望向山间云雾深处,声音如洪钟般传遍天人山。
“可……”
一道苍老而平和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从云端落下,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围观的香客们不明所以,只当是“神仙显灵”,纷纷茫然四顾,随即跪倒在地,对着山间方向叩头诵念,祈求庇佑。
十二位天人山亲传见天师已然应允,自然不好再阻拦,默默让开道路,神色复杂地看着夏仁一行。
夏仁与脸色略显苍白的张灵远擦肩而过,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齐君宝淡淡开口:“君宝,先前教你的,别忘了。”
张灵远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夏仁登山路途中的阻碍,却不知在夏仁眼中,这场对峙不过是给齐君宝这个小徒弟打个样。
天人山上的谪仙自然是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人物,但对于曾登临天下第一的夏九渊而言,也不过是与齐君宝同辈的后辈罢了。
他要面对的,是十大宗师,是无双城的天下第二,是燕京城里那些个藏龙卧虎,区区一场小辈间的对峙,根本算不上阻碍,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望着夏仁从容远去的背影,王疏漪与李双渔相视一眼,不知是谁先轻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