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望向泗水街尽头,那半山腰上阁楼林立的岁府,一时陷入了沉思。
“今日事毕,收摊了。”
年轻道人有个习惯,他每日只接待六位访客。
于他而言,少一人少赚几文饿不死,多一人却往往没好事。
可一声清呵突然传来,让他浑身一僵:“帮我算一个人。”
只见一名身着飞鱼服、眉眼如刀的女子坐了下来。
年轻道人面露难色,“不瞒客官,贫道一天最多只算六人的姻缘福祸,再多了可就不准了。”
“哦?”
女锦衣卫冷笑,“据我所知,你对先前五位女子的说辞如出一辙。若我派人告知她们,你说她们会不会回来掀了你的摊子?”
“这……”
道人犯了难,想起先前五位膀大腰圆的彪悍姐姐们,再联想自己这瘦弱的身子骨。
说不怕,那是假的。
“大人让你算你就算!”
几个便衣带刀侍卫围上来,眼神凶戾。
“好说好说。”
年轻道人见这架势,只觉两腿发软,哪还敢提收摊?
连忙殷勤铺开纸张、磨好墨,恭恭敬敬递上羊毫:“请!”
“不瞒姑娘,贫道虽擅测姻缘,打听消息却实在非我所长。”
他搓着手,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算得不准,可别找他麻烦。
“太平教的六神算,可是教派耳目,普天之下,就没有你不知晓的事。若是找个人都难,怕是缺了点诚意。”
女锦衣卫说着,身后几名修为高深的便衣护卫围得更紧了。
被揭穿身份的陆签脸色一僵,此刻只悔出门没看黄历。
“两个字,算吧。”
女锦衣卫搁下笔,宣纸上,“夏仁”二字秀气中透着凌厉,如刀般扎眼。
“这……”
陆签一脸为难。
仓——
大周龙雀出鞘一寸。
“好说好说。”
陆签不敢再拖延,抄起桌上的笔便在宣纸上写下一行批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三日之后,泗水城外,姻缘再续。”
岳归砚看罢,眉头紧锁,大周龙雀应声完全出鞘。
“姑娘,大人,姑奶奶!我都写了,可不能卸磨杀驴啊!”
陆签吓得差点跪地求饶。
撕拉——
刀锋划过宣纸,切口笔直。
“走。”
新晋的天下第十收刀,带人离去。
“果然跟那家伙沾边就没好事!别君山上老六我差点丢了性命,今日也是!真不该听二先生的话来瞧热闹!”
陆签暗下决心,要与宣纸上那名字划清界限。
整理桌子时,他却发现自己留下的信息只剩四字——“姻缘再续”。
原来岳归砚拔刀,是把最后四字削去了。
“真不识货。老六我可是把这一整月的算力都用上了,居然弃之不用。”
陆签咂咂嘴,满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