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峥避开张英杰一记刁钻的锁拿,身体一扭,竟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贴近对方。
左手如龙探爪,朝向张英杰面门,吸引其注意力。
右臂悄无声息地穿过张英杰双臂防御的空隙。
五指如钩,扣其右肩!
这一下变招,如云龙探爪,奇诡迅猛,完全出乎张英杰意料!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峥竟以龙形破蛇步,反守为攻!
张英杰大惊,急忙沉肩缩肘,想要化解。
但陈峥手上那股锋锐无匹的金行真意已经透入!
“嗤!”
好似烧红的铁块烫在皮肉上!
张英杰右肩衣衫破裂。
肩头出现五个清晰的指印,深可见骨,鲜血瞬间涌出!
他痛哼一声,盘蛇步顿时散乱,身形暴退,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龙形搜骨?!你竟将形意练到了这般境界!”
陈峥眼眸一沉,他距离搜骨还有一段距离。
只不过,在圆满金行真意的加持下,暂时达到了这般境界而已。
对此,张英杰并不知晓。
他此刻肩头受创,剧痛钻心,只道不能再拖延。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不顾肩伤,趁着陈峥追击之势未稳,一个矮身疾进!
在贴近陈峥的刹那,他身形诡异一旋。
竟以未受伤的左肩为轴,背对陈峥。
双手向后探出,抓住了陈峥腰间的腰带和衣襟!
三岔口秘传杀招——背宫摔!
此招乃是近身缠斗中与敌偕亡的狠招。
借助腰马旋转之力,将对手从背后抡起,砸向地面!
若在平地,足以将人脊椎摔断!
张英杰吐气开声,浑身筋骨爆响,明劲尽数灌注双臂腰马,就要将陈峥瞬间掼出!
“总镖头威武!”莫冷忍不住喝彩。
黄九吓得闭上了眼。
此时此刻,张英杰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杀招,似乎胜负已分!
然而,陈峥在被抓住的瞬间,非但没有惊慌。
反而顺着对方发力之势,提气升身!
同时,他双臂如封似闭,向上交叉格挡,护住头颈。
身形如猛虎蹲踞,沉稳如山!
形意十二形——虎形绝技,虎抱头!
蓄力待发,猛虎蛰伏,伺机反扑!
张英杰发力一摔,却感觉仿佛在摔一座生根的山岳,沉重无比,竟未能将陈峥完全抡起!
就在他力道用老,新力未生之际。
陈峥护在头前的双臂瞬间摆动,好像猛虎出闸,双拳齐出!
一拳直捣张英杰后心!
一拳狠砸其腰椎!
正是虎形杀招,黑虎掏心!
猛虎摆尾!
“噗!”
“嘭!”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张英杰如遭雷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抓住陈峥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
整个人被打得向前踉跄扑出,撞在院墙之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面如金纸,气息萎靡。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谁也没能料到陈峥竟以虎形硬破背宫摔,重创张英杰!
霎那间,院落中一片死寂。
莫冷等镖师面无人色,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心目中几乎无敌的总镖头,竟败得如此惨烈。
黄九睁开眼,看到场中情形,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陈峥缓缓收势,周身那炽热锋锐的气息渐渐平复。
他看了一眼倚着墙壁,勉强站立的张英杰,淡淡道:“张总镖头,承让了。”
张英杰艰难地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
眼中充满了复杂情绪。
震惊。
不甘。
错愕。
他苦修数十年,明劲巅峰,自问在同境界中难逢敌手。
却没想到,败在了一个如此年轻的青年手上。
对方的拳法刚猛爆裂,变化多端。
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形的“意”,锐利无比,直透肺腑。
“咳咳……好……”
张英杰声音嘶哑,“张某……输得心服口服!”
他挣扎起身,抱拳道:“镖银之事……四海镖局……绝不再提!”
陈峥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一旁面如土色的莫冷等人。
莫冷接触到他的目光,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再不敢有半分不敬。
“张总镖头是信人。”
陈峥语气平静,却自带威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希望四海镖局,记住今天的承诺。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压力,让莫冷等人噤若寒蝉。
张英杰惨然一笑:“特派员放心,江湖人,一诺千金。”
他知道,经此一战,四海镖局在津门的声势必然受损。
但面对如此强敌,能保住镖局基业,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租界那趟“人镖”……只怕要从长计议,甚至要考虑是否要放人了。
陈峥不再多言,对黄九示意一下,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黄九如梦初醒,连忙抱起包袱,小跑着跟上。
大黄经过莫冷等人身边时,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
看着陈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门廊阴影中。
张英杰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又是一口淤血咳出。
“总镖头!”莫冷等人慌忙上前搀扶。
张英杰摆了摆手,望着陈峥离去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夜风更冷,吹动老树的枯枝,发出呜咽声音。
院落中,只剩下血腥气久久不散。
张英杰背倚砖墙,粗重喘息。
那口喷出的鲜血在青砖上洒开一片暗红,瞧着扎眼。
莫冷几人慌忙围上来,要搀扶,却被他用尚能活动的左手摆了摆,阻住了。
“不……不碍事……”他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抽,“死不了。”
话虽如此,他那张微黄的面皮此刻已是蜡黄一片。
额上满是豆大的冷汗,不断往下淌。
右肩处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火辣辣地疼。
更要命的是后背和腰椎挨的那两下,劲力透体,震伤了内腑。
此刻的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气息运转滞涩无比。
他抬眼望向陈峥离去的方向,院门洞开,那年轻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可那股炽热锋锐的气息,还残留在这院落中,压得他心头一沉。
“总镖头,您这伤……”
莫冷蹲下身,看着张英杰肩头的指洞和嘴角的血迹,眉头拧成了山。
语气里既是后怕,又是愤懑,“那小子下手也太黑了!”
张英杰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中神色复杂难言。
败了。
彻彻底底地败了。
他混迹江湖大半生,凭着一身家传武艺和四海镖局的势力,在津门里不敢说横着走,却也鲜少遇到这般惨败。
对方年纪轻轻,拳法却老辣得吓人。
更兼那股锐利无比的“意”,简直闻所未闻。
张英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拳脚无眼,他若真下黑手,我此刻已是具死尸了。”
他回想起最后那两拳,捣后心,砸腰椎,皆是致命之处。
对方在那种情况下,竟还能收住大部分力道。
只伤而不杀,这份掌控力,更让他心惊。
“可他废了唐三儿,又打伤总镖头您,这梁子……”
另一个镖师忍不住插嘴,脸上犹有不平之色。
张英杰咳嗽起来,又带出些许血沫子。
他喘匀了气,目光扫过几名手下,脸上浮起一丝厉色,
“赌注是我亲口所言,输了,就得认!”
“江湖人一口唾沫一个钉,还想秋后算账?你们是嫌四海镖局倒得太慢吗?”
他这话说得重,莫冷几人顿时噤声,低下头去。
他们也知道总镖头说得在理,可心里那口窝囊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咽下去的。
张英杰不再理会他们,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示意莫冷扶他坐正些,背靠着墙,慢慢调息。
院内一时寂静下来,秋风呼呼,显得有些凄凉。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张英杰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气息也略微平顺。
他看了看自己右肩的伤口,血暂时是止住了。
但皮肉翻卷,看着吓人。
他撕下内衫下摆,让莫冷帮忙简单包扎了一下。
处理完伤口,他靠在墙上,仰头望着被屋檐切割成四方块的夜空。
几颗寒星稀疏点缀。
夜风寒意,吹在他汗湿的额头上,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今日这一败,损的不仅是他张英杰个人的名声,更是四海镖局的招牌。
若是陈峥把消息传出去,以往那些看在四海镖局实力,看他张英杰面子上行方便的码头,恐怕都要重新掂量掂量。
那些虎视眈眈的对手,更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正思忖着,一旁的莫冷犹豫了再三,还是凑近了些,问道:
“总镖头,镖银的事儿……既然您发话了,兄弟们自然不敢再提。
可是……租界那边,‘人镖’的事儿……怎么办?”
张英杰眼皮一跳,心头一沉。
是了,还有这桩更要命的事!
租界里那位轻易不露面的“贵人”,前些日子派人送来密信,委托四海镖局“请”一个人,嗜赌如命的陈老蔫儿。
酬金高得吓人,干系也大得吓人。
当时只觉是趟隐秘差事,办好便能搭上贵人那条线,对镖局日后发展大有裨益。
谁能想到,这陈老蔫儿,偏偏就是今日这煞星陈峥的亲爹!
这世间事,有时就是这么巧,巧得让人头皮发麻。
莫冷见总镖头沉吟不语,心里也没底,试探问道:“那陈老蔫儿……咱们还按原计划,给贵人送过去吗?”
这话问到了关键处。
送,万一被陈峥知晓,以其今日展现出的实力和特派员的身份,四海镖局顷刻间就有灭顶之灾。
不送,又如何向租界那位贵人交代?
那位的手段,他张英杰虽未亲见,却也听闻过一二,绝非善与之辈。
一时间,张英杰只觉得左右为难,仿佛站在了刀尖上,进退都是深渊。
他沉默了。
院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莫冷和其他两名镖师屏息凝神,不敢打扰总镖头的思量。
他们也知道这事关重大,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滔天大祸。
灯里的火苗噗地一声轻响,爆了个灯花。
张英杰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人……现在何处?”
莫冷忙答道:“按您的吩咐,藏在河西‘义庄’后头的暗窖里,唐三儿和三个得力弟兄轮流看着,稳妥得很。”
“义庄……”
张英杰喃喃道,那地方偏僻,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他顿了顿,又问:“人……状况如何?”
“吃喝没亏着,就是整天唉声叹气,念叨着欠了赌债要砍手砍脚。”
莫冷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就是个烂赌鬼的德行,没什么骨气。”
张英杰点了点头,心里飞速盘算。
陈老蔫儿是个滚刀肉,不足为虑,关键是他儿子陈峥。
今日一见,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实力强横,心思缜密。
更重要的是,平静下隐藏的狠辣,让他这老江湖都感到心悸。
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属不智。
可是,租界那位贵人……同样得罪不起。
能在津门租界那鱼龙混杂之地立足,且拥有那般能量的,背景之深,可想而知。
四海镖局日后若还想在津门地界上走镖。
甚至想把生意做到租界里去,这位贵人是绕不开的一座山。
两害相权……
张英杰的眉头越皱越紧,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刺痛。
这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他想起陈峥离去时那平静的眼神,那并非得胜后的骄狂。
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淡然。
仿佛击败他张英杰,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姿态,反而更显其底蕴深厚。
再者,保委会如今强势介入老城区,刘守山倒台,脚行易主。
这陈峥分明就是督军府摆在台前的一枚重要棋子。
甚至可能不止是棋子那么简单。
与其得罪一个如日中天的新贵,不如……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在他心中成形。
风险极大,但若操作得当,或许能化险为夷。
甚至为四海镖局谋得一条新的出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肺腑间的疼痛,看向莫冷:“莫镖头。”
“在。”莫冷精神一振,知道总镖头已有决断。
“你亲自去一趟义庄。”
张英杰语速缓慢,“把人给我‘请’出来,收拾利索些,找个大夫瞧瞧,别让他带着伤。”
莫冷一愣:“请出来?总镖头,您的意思是……放了?”
“放?”张英杰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备一份厚礼,连同人,给我恭恭敬敬地送到保委会办事处去。”
“就说是……我四海镖局,先前不知是陈特派员的尊亲,多有冒犯,今日特来赔罪,并将人完好奉还。所有误会,一笔勾销。”
此言一出,莫冷和另外两名镖师都惊呆了。
“总镖头!这……这如何使得?”
莫冷急道,“咱们可是收了贵人的定金!这般将人送回去,岂不是把贵人往死里得罪?那后果……”
“后果我自然晓得。”
张英杰打断他,语气转冷,
“但你以为,留着人,送给贵人,我们就能讨得了好?”
“再者,若是那位特派员有心,今日我败于他之手,消息很快就会传开。”
“若我们再扣着他爹,你猜那陈峥会怎么做?”
“他会跟我们讲江湖规矩,还是会直接调保委会的人,甚至请动督军府的兵,平了我们四海镖局?”
莫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以陈峥今日展现出的霸道和实力,后者可能性极大。
“至于贵人那边……”
张英杰叹了口气,
“定金双倍退还,我再亲笔修书一封,陈明利害,赔礼道歉。”
“贵人虽是势大,但终究是在租界,手还伸不了那么长。况且,我们只是未能成事,并未泄露他的任何信息,他纵然恼怒,也不至于立刻对我们赶尽杀绝。”
“两相比较,得罪贵人,尚有一线生机;得罪陈峥,立时便是灭顶之灾!”
他这番分析,条理清晰,利弊分明。
莫冷几人听了,虽觉憋屈,却也不得不承认总镖头看得深远。
的确,陈峥的威胁,是迫在眉睫的。
“可……可咱们四海镖局的脸面……”另一名镖师嗫嚅道。
张英杰嗤笑一声,语气中是几分自嘲,几分苍凉,
“脸面是靠自己挣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今日我败了,脸面就已经丢了一半。若再冥顽不灵,那就是连里子都不要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服个软,赔个罪,把人送回去,化解这段仇怨,保住镖局基业,才是正道。”
“只要根基还在,总有把脸面挣回来的一天。”
他看向莫冷,语气凝重:“莫镖头,此事关系镖局存亡,你需亲自去办,务必稳妥,不可再出任何纰漏。对那陈老蔫儿,也要客客气气,就当是请神一般请回去,明白吗?”
莫冷见总镖头心意已决,且说得在理,只得抱拳躬身:“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等等。”
张英杰又叫住他,“备礼要厚重,显出诚意。另外……把我书房里那对前朝的玉如意也带上。”
“那对玉如意?总镖头,那可是您的心爱之物,也是咱们镖局压箱底的……”
莫冷有些迟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张英杰摆摆手,略显疲惫地闭上眼,“去吧,速去速回。”
莫冷不再多言,领着另外两名镖师,匆匆离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张英杰一人,背靠着墙壁,独自承受着身体的剧痛。
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屋檐下那盏摇曳的灯笼。
这一步棋,是险棋,也是无奈之举。
将陈老蔫儿送回去,等于彻底放弃了租界贵人那条线,甚至可能引来报复。
但唯有如此,才能最大程度地平息陈峥的怒火,为四海镖局争取喘息之机。
至于日后……张英杰眼中闪过一丝坚毅。
今日之败,固然惨痛,却也让他看到了更高的山。
陈峥的拳法,那玄妙的“意”,都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或许,这也未必全是坏事。
他尝试挣扎,想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额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这伤,没有一两个月,怕是难好了。
他靠在墙上,慢慢调息,感受着内腑间隐隐的抽痛,心中一片清明。
津门这潭水,是越来越深了。
保委会,督军府,租界贵人,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他四海镖局这艘船,往后航行,得更小心才行。
而那个叫陈峥的年轻人,无疑已在这潭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另一边,莫冷领着两名心腹镖师,骑着快马,趁着夜色,直奔河西义庄。
夜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莫冷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他跟着总镖头走南闯北十几年,经历过不少风浪,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憋屈。
总镖头重伤,镖局声威受损,如今还要低声下气地把到手的“人镖”送回去,赔上厚礼,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但他也清楚,总镖头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陈峥,确实惹不起。
一想到对方那炽热如烘炉的气血,他心底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寒意。
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
河西义庄本就是存放无名尸首的地方。
平日里就阴森偏僻,入夜后更是鬼气森森,罕有人至。
义庄后墙外,有一处废弃的菜窖,入口隐蔽,被枯草藤蔓覆盖。
正是四海镖局用来临时藏匿一些见不得光“货物”的地方。
莫冷三人下马,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跟踪。
他们这才拨开枯草,露出黑黢黢的窖口。
一瞬间,霉腐气息从窖内涌出。
一名镖师取出火折子点燃,当先钻了进去。
莫冷和另一人紧随其后。
菜窖不深,但里面颇为宽敞,用木柱撑着顶棚。
角落里铺着些干草。
一个老头穿着破旧衣袍,头发花白杂乱,正蜷缩在干草上,抱着膝盖,唉声叹气。
此人正是陈老蔫儿。
旁边守着的两名镖师见到莫冷进来,连忙起身:“莫镖头。”
而在稍暗的角落里,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想要站起。
却因此牵动了伤势,闷哼一声又靠回了墙壁。
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还有几分未脱的稚气。
但眉眼间却有一股狠戾倔强。
他脸色苍白,右臂被简陋的绷带吊在胸前,绷带上还渗着血迹。
此人正是当初被陈峥废去一臂的愣头青——唐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