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声骨裂脆响,惊彻全场!
胖师兄那张横脸随之扭曲,豆大汗珠瞬间迸出。
他闷哼半声,右臂软软垂落,肘部已呈不自然的弯折。
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学了两年半的顶心肘被破了?
还是被同一招式的破解?
这怎么可能?!
念头才起。
陈峥一肘既出,身随势进。
左脚一踏,并指如电,直点胖师兄喉头!
指尖凝风,距皮肤不过一寸,骤然停住。
胖师兄喉结滚动,僵立当场,面如死灰。他不得不承认,刀哥说得对,这小子太邪!他不如也!
陈峥收指,撤步,抱拳。
“承让。”
二字吐出,气息已匀,唯额角细汗微现。
场边死寂。
风卷尘沙,掠过众人呆滞的脸庞。
树下三位老者,倏然起身!
老韩手中茶碗啪地一声落地,摔得粉碎。
他浑不在意,只盯着场中陈峥,喃喃道:“现学现卖…顶心肘破顶心肘…好狠的眼!好毒的手!”
丁师傅胸膛起伏,深吸一口气,最终只吐出两字:“好!好!”
三人中他功夫最深,瞧得也最真切。陈峥这场赢法,有三步。先硬碰探底,再缠斗窥秘,末了以牙还牙。
沈伯安猛推圆眼镜,几乎贴上镜片,声音发颤:“哪里是刚入明劲…他已窥得发劲之妙,懂截劲打点了!奇才!奇才!”
众后生这才如梦初醒,哗然一片。
看向陈峥的目光,已混满惊惧、敬畏、难以置信。
胖师兄捧着手臂,咬牙忍痛,忽然抬头,嘶声问:“你…你何时偷学了八极的顶心肘?!”
陈峥目光扫过他的肘关节,淡淡道:“方才,你教我的。”
胖师兄一怔,随即面红耳赤,羞愤交加,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还有哪位师兄愿来指教?”
陈峥环视全场,声音清朗,目光所及,众人纷纷避让。
连败数人,其中更有胖师兄这等好手。
余下后生虽有不忿,却无人再敢轻易出头。
日光炽烈,照得场中少年身影挺拔。
褂子微尘沾染,却掩不住那股渐次升腾的锐气。
他体内气血奔涌,暖流自发运转,周而复始。
先前打斗的疲乏快速消褪,精神反而愈发明澈。
那双淡金眸子深处,光华流转,映着场上每一个人的动作神态,乃至细微的呼吸起伏。
树下,丁师傅缓缓坐回凳上,取出烟盒,抽出香烟。
“嚓!”老韩双指摩擦,帮忙点烟。
丁师傅深吸一口,白烟袅袅升起,遮不住他眼底的精光。
“老韩,伯安,”他缓缓吐出烟圈,“瞧出来了?”
老韩面色凝重,缓缓点头:“活学活用,举一反三…这等悟性,我平生仅见,不亚于老张当年!”
沈伯安叹道:“更难得是心性沉静,胜不骄,败不馁,出手留有余地。是块璞玉。”
顿了顿,他调侃韩力道:“老太监,你那块【真武石】不算白给。”
老韩低头不语,不知是想些什么。
丁师傅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只眯眼望着场中陈峥。
眼底深处,是压不住的激赏。
场边一角,那几个最初窃窃私语的后生,此刻震惊不已。
瘦猴喉结滚动,低声道:“胖哥的顶心肘…就这么破了?”真如刀哥所说,今个上门赔礼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另一人喃喃:“他看了几遍…就会了?还能用出来,打翻了胖哥?”
“邪门…太邪门了!”
“莫非他早就会?藏拙?”
“不像…那发力起步的生疏劲,装不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骇然与挫败,甚至还有一丝羡慕。
是的,羡慕。
只是比试一番,就能学会胖师兄练了两年半的顶心肘。
此等超世绝伦的天赋,就算是出身贫贱,又何愁不能成才?
真真是应了丁师傅那句,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演武场上,风声萧萧,众人心思各异。
陈峥独立场中,目光扫过众人。
无人应声。
他缓缓收势,体内流转不休的气血渐渐平复。
唯有眼中淡金微芒,经久不散。
眼前道书翻开,浮现字迹。
【瞳术运转,劲走毫厘,明悟技巧(截劲打点),领悟打法(顶心肘)】
【差使:顶心肘(1/30)】
【顶心肘】:崩撼突击,发雷霆一击之势。
前脚闯,后脚碾,两腿扎根劲崩弹;前臂横,后手拽,拧腰送肩如山倾;含颌瞪目,沉肩坠肘,似弓满月待箭驰。
万物蓄势,欲求破壁穿石,莫离聚劲透骨。
汝此身如满弦之劲弩,当以此式贯锋芒,破重围。
【效果】:自此招式得爆烈之态,破僵摧坚,瞬发透骨,劲聚一点,势如炸雷,攻杀果决,破势难挡。
【进境】:欲求精透,贵乎千锤。
若能持守一月,每日各练百次,发劲吐气,意透敌背,则达成功业,得新境界。
“又添了一桩差事?只需三十日不懈,便可功行圆满,成就功业。”
“形意拳尚未得传,倒先从那胖兄处习得顶心肘的招数,妙极,妙极。”
陈峥嘴角轻扬,微微颔首,心中自语,“如今多了一路肘法,往后行走江湖时,自家安危也多几分稳妥。”
陈峥正自怔怔出神,忽觉肩头一沉。
转头看时,却是丁师傅走到他身边,手掌在肩上拍了拍。
又顺势向下捋了捋,似是要摸透他的筋骨可曾受损。
丁师傅那双眼睛亮得骇人,上三路、下三路地扫视着徒儿。
但见陈峥的褂子虽被汗浸透了,却无半分破损。
方才将叼在唇间的香烟取下来,吐出口袅袅烟气。
舌尖掠过干裂的嘴皮,夹烟的两指微微打颤。
不是怕,是藏不住的亢奋。
“都瞧着了?”
丁师傅扭身,朝着院中一众后生朗声道,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得意,
“老丁我这双眼睛,可曾看走眼过?
阿峥今日露的这一手,够不够叫你们心服口服?”
众人嗡地应和起来,却见丁师傅早已偏过头去,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峥。
他心中暗道,那般凶险的买命钱都闯过来了,足见运势昌隆。
更难得的是临敌时,竟然能现学现卖,将旁人需得两三年苦练的招式化入拳架。
这等天资,这等心性,合该是吃武行饭的料!
正自思量间,忽见一后生趋步上前,朝丁师傅微微一躬,开口道:
“丁师傅,不瞒您说,今儿我来,便是想讨个机会。
街坊邻里虽常道您是个‘武疯子’,可我心里明白,您手上……有真东西。”
他说罢,稍顿一顿,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峥,涩然一笑:
“只不过,您更偏爱陈师弟这般良材。”
陈峥闻声抬眼,细看来人。
这人生得黑瘦,貌不惊人,是丢进人堆里,便再寻不见的模样。
陈峥却记得清楚,他是今日头一个上来同自己过手的。
拳脚有些根底,就是性子忒急了,劲没收住,反露了破绽。
“听闻陈师弟也是西沽人?”那后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