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丢,哐当一声响。
“呀呦!
还以为是什么青年才俊呢!”
顿了顿,他道:“你这牌子,不行。”
王津山上前接住,急声道:
“这可是武行正经发的牌子!我再添上钱!”
“呸!”吴德一口痰吐在地上,“说不行,就是不行!”
“滚滚滚!后头多少人等着呐!”
后头十几个老百姓都眼巴巴瞅着。
王津山是武行人,不跟平民计较,可他性子倔,偏要弄个明白。
为啥不行?
于是他退到一旁,立定不动,非要瞧个究竟。
忽然间,只觉一道风从眼前掠过。
好快!
王津山心头一惊,定睛看时,是个年轻的人影立在当处。
瞧年纪不过十八出头,生得人高肩宽。
看哪站架的姿势,沉沉稳稳,应该是练过把式的,同自己差不离。
“啪!”
一声响。
那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将一袋大洋撴在柜台上,声音不高不低:
“我买房。”
吴德还是那副腔调,嘴一撇,眼一斜,阴阳怪气地说道:
“没瞧见这位拦手门的爷么?要买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排队候着!”
那人却不急不恼,只平静地看着吴德,声音依旧平淡:
“我怎记得你方才说,买房子不讲究排队?”
吴德侧在榻上吸大烟,眼都没睁开。
吞云吐雾,含混不清道:“光有钱顶屁用?如今这津门,房子比金条还紧俏,嘿嘿……”
陈峥身后站着陈闲。
三弟身子微抖,生怕吴德睁眼认出他俩。
毕竟,半个月前才挨过揍,拳脚砸在腰上的闷响,还记忆犹新。
黄九不断搓手,愁容满面。
方才连拦手门的武师都碰了一鼻子灰。
他扯扯陈峥衣角,低声道:“阿峥,要不咱低个头,先找个小店落脚?
这房契怕是难啃……”
陈峥却不言语,只从怀里慢腾腾摸出个木牌。
木牌竟然与先前武行那块有七八分相像。
啪嗒一声响!
一块木牌被重重拍在柜台上。
陈峥把嗓门拔了高:“这个加这个,这俩够不够?
今儿就问你一句,咱能不能站着把这房给买了?!”
吴德正咕嘟咕嘟抽着大烟,冷不防被这一嗓子呛得停了动静。
他眯着眼,从烟雾里瞅过去,没看清来人模样,倒先瞧见了桌上那块木牌。
哎?
这牌子眼熟。
吴德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些天阿刀表哥提过一嘴。
说津门近来出了几位年轻辈的,手段厉害,督军府都给特制了牌。
那类人,连表哥自个儿碰见了都得客气三分,礼数周全。
他不敢怠慢,赶忙撂下烟枪,双手往褂上蹭了两下,这才欠身把牌子捧过来。
动作小心得很,像接个烫手的饽饽。
这一下,整个当铺堂里都静了。
排队百姓抻着脖子,你推我搡却不出声。
唯独王津山站在一旁,皱着一张脸,心里犯嘀咕。
这小伙穿的不过是件粗布短褂,还不如我体面。
怎么吴德对他那块牌就这么上心?
他忍不住瞟了眼自己刚递出去的那块。
看起来,分明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