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时间倏忽而过。
在七颗人头的震慑下,绛州新政的推行势如破竹。
各级官吏、差役全员出动,加上部分主动配合的乡绅协助,清丈田亩的工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展开。
随着一面面标志着田亩归属和面积的崭新界碑被埋下,一本本厚实详尽的鱼鳞图册被送入州衙归档,秋收之后,绛州的赋税较之以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般清丈下来,结果触目惊心。
清丈出的田亩总数,竟比原先官府册籍上备案登记的多出了近四成,这意味着有这接近近四成的土地都是被私下贩卖出去。
而如今,在重新清丈田亩后,这近四成的田亩一部分回到官府手中,另一部分则被那些乡绅豪强缴纳了罚款真正的买走。
“刺史。”陈子明手持最新核计的账册,快步走入值房,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振奋之色,“此番清丈田亩,共收缴隐田罚金及田亩售卖款项,合计铜钱二十万贯,绢帛五千匹!这…这几乎抵得上我绛州往年近两年的赋税收入了!”
他将账册恭敬地呈上,继续禀报:“府库如今十分充盈,更可喜的是,根据新造的鱼鳞图册测算,待秋收之后,依照新制征收的赋税,预计将比往年增收至少五成。”
这就是摊丁入亩的好处。
贫苦百姓得以减轻赋税负担,朝廷亦能充实国库。
一道政令,成就官民两利之局。
唯一受损者,是那些早已脱离了贫困生活,每日锦衣玉食的乡绅豪强。
增加的赋税于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可他们历来锱铢必较,多纳一文钱,都犹如往身上割肉。
“很好。”张尚对这个结果表示认可。
其实他心中还有两道政策也有类似的作用,只是眼下还不是推出的时机。
至少也要等摊丁入亩推行全国,稳定运行个两三年之后,再推行新政不迟。
“州府有钱了,朝廷那边该上缴的上缴,剩下的该花也要花掉,不要省,钱花出去才有价值。”
张尚指着边上一堆公文道:“这些是我特意找出来的。”
说着,他随意拿起一份,念道:“闻喜县呈报,城西官道年久失修,每逢雨雪泥泞不堪,商旅百姓皆苦,请拨钱一百贯修缮。”
“这个闻喜县周边多山,经常性山体滑坡,有巨石滚落,因此道路易损。他们那里商旅来往也多,是咱们绛州的商旅要冲之地,这个钱不能省。”
随后,他又拿起另一份:“曲沃县请修汾水河堤,言去岁已有小患,今岁恐成大灾,需铜钱五百贯。”
“嗯,再有个把月就到夏季,水利不能不管,否则几场大雨下来,河堤就垮了。”
“还有一份,龙门县请款重建县学,现有学舍倾颓,难纳生员。”
“嗯…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修!必须修!”
“州狱囚粮款项拖欠三月,狱卒酬劳亦有两月未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