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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蛰伏 中毒 奶娃娃

江湖上追杀长生会成员的,远不止蒋不疑与孙鎏鑫两拨人。

总之,因元照这道追杀令,长生会正遭遇创教以来最凶险的灭顶之灾。

此时,一片深山密林中,一处隐蔽的山谷里。

山谷深处坐落着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屋前开辟出大片药田,田埂间错落栽种着各类珍稀药草,氤氲着淡淡的药香。

可这清雅药田之下,却暗藏杀机——药草缝隙里潜藏着无数蛇虫鼠蚁,竟全是品类各异、剧毒无比的蛊虫。

这些阴毒的蛊虫如同朝圣般,齐齐环绕在一位披头散发的老者周身,老者却浑不在意,枯瘦的手指捏着纸笔,正低头凝神记录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山谷的寂静,一名身着锦袍的青年骑着匹神骏快马疾驰而来。

行至草屋前,他猛地勒紧缰绳,马身人立而起嘶鸣一声,青年则怒气冲冲地翻身下马,袍角翻飞间,满是压抑不住的戾气。

老者早已察觉他的到来,缓缓抬眸,脸上挂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青年:“会主大人今日怎会有空亲临老朽这荒僻之地?”

原来这青年正是长生会会主,而老者便是一切活尸的源头——墨大夫墨秋闫。

会主看向墨秋闫的目光中,毫不掩饰地掠过一丝嫌恶,只因墨秋闫的容貌实在丑陋得令人侧目。

其实他年轻时长相并不难看,只是当年醉心蛊术研究,贸然往自己体内种入了数十种不同品类的蛊虫,久而久之蛊毒淤积,才让容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变得狰狞可怖。

虽说元照从五毒教蓝觉长老那里拿到过墨秋闫年轻时的画像,可以他如今这副尊容,想要凭借那幅画像认出他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个元照,当真该死!”会主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就因为她,我们长生会损兵折将、损失惨重,如今竟成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说到此处,他那双原本乌黑深邃的眼眸,竟骤然闪烁起一丝嗜血的红芒,周身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墨秋闫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眼底闪过几分诧异:“我们不是派了隋夜去对付她了吗?以隋夜的能耐,怎会失手?”

听到这话,会主的怒火更盛,胸膛剧烈起伏,神情瞬间变得阴沉如墨,一字一顿地低吼:“隋夜死了!”

“死了?”墨秋闫眉头微挑,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地沉吟,“隋夜身边不是跟着牟春花么?竟然会失手……看来那位传闻中的元大师,当真是有些真本事。这么说来,寒铁衣也没能带回来喽……”

提及寒铁衣,会主的眼中瞬间闪过浓浓的肉疼之色,那可是一尊实打实的绝顶高手级的活尸啊,他体内的蛊虫耗费了无数材料才培育而成,如今竟就这么白白损失,对他来说简直犹如剜心之痛。

本来他还想着凭借那具活尸一统武林,成就大业呢!

越想越觉得憋屈不甘,他猛地抬头看向墨秋闫,语气中带着几分命令:“老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个元照?”

对于会主强硬的态度,墨秋闫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垂眸略一思忖,缓缓开口:

“会主大人,不如让教中弟子暂且蛰伏一段时间如何?一切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至于那位元大师,咱们现阶段还是避其锋芒,切勿与她硬碰硬为好。”

对于寒铁衣的丢失,他可没有会主那般心疼。

寒铁衣的实力纵然再强,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用来培育新型蛊虫的一种素材罢了,如今该利用的早已利用殆尽,留与不留,本就无关紧要。

说起来,他能遇上寒铁衣,也是一桩巧合。

当年他偶遇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寒铁衣,一番交谈后得知,对方浑身筋脉尽断,一身浑厚内力被死死压制在丹田之中,根本无法运转分毫。

于是他便主动告知寒铁衣,自己有办法治好他的伤势,只是需要耗费大量珍贵药材,所需钱财更是不菲。

为了获取寒铁衣的全然信任,他还特意露了一手,以独门蛊术暂时压制住了寒铁衣的伤势——若是没有他这一手,寒铁衣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而死去的寒铁衣,对他而言毫无价值。

寒铁衣虽是绝顶高手,实则囊中羞涩,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随身兵器——寒铁枪送去拍卖行拍卖,也就是当年元照等人在奇麟城参加的那场百物阁拍卖会。

筹到足够的资金后,寒铁衣立刻再次找上了他。

他也确实履行承诺,帮寒铁衣治好了筋脉伤势,却也在治疗的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种上了自己刚刚研制成功的新品种活尸之蛊。

试想,若是给你治病的医者心存歹念,想要在你身上动手脚,你纵有通天本事,也只能任人宰割,就算是寒铁衣这样的绝顶高手,亦是如此。

就这样,一代宗师寒铁衣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墨秋闫的手里。

不过墨秋闫给寒铁衣种下的这枚活尸之蛊,却有些特殊——它需依靠吸收寒铁衣的血液才能孵化成型,因此会继承寒铁衣的血脉印记,将寒铁衣的身躯视作孕育自己的母体。

正因如此,若是遇上寒铁衣的血脉亲人,那蛊虫便会本能地对其产生亲近之感,双方血缘关系越近,这份亲近之意便会越发强烈!

不过据墨秋闫所知,寒铁衣一生独行,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孤侠,这世上似乎并无任何血脉亲人,就连知心朋友都没有一个。

听了墨秋闫的提议,会主面露不解,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气:

“为何?就算那元照是锻造大宗师,可修为也不过与我同为超一品,大不了我亲自出手,将她诛杀便是!”

“非也非也!”墨秋闫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深意,“会主大人,您不妨扪心自问,您的实力与牟春花相比,孰强孰弱?”

会主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低沉地承认:“我不如他。”

“这不就对了?”墨秋闫脸上重新泛起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凝重,“牟春花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绝非那人对手,会主您又怎能奈何得了她?以身犯险,实在得不偿失。

况且……”

说到此处,他话音微微一顿,抬眸望向山谷之外,神色变得幽然难测。

“况且什么?”会主急切追问,眼神紧紧盯着他。

“我猜,那位元大师,恐怕早已突破至绝顶高手之境了。”墨秋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惊与忌惮。

“怎么可能……”会主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她年纪尚不足三十,怎能达到如此境界!”

墨秋闫淡淡一笑,语气笃定:“这世上从不乏惊才绝艳之辈,没什么不可能的。会主大人,您细想,若非已是绝顶高手,她如何能斩杀带着牟春花的隋夜,又如何能生擒寒铁衣这等强者?”

听了墨秋闫的分析,会主沉默了,纵然心中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这番猜测极有可能是事实。

无奈之下,他只能暂且压下怒火,听从墨秋闫的建议,下令教中弟子全部蛰伏起来,就连筹备已久的造反大业,也只能暂时搁置。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长生会这边焦头烂额、遭受重创,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梁太皇太后元宗芷了。

此时,大梁皇宫的紫宸殿内,元宗芷正低头翻阅着一份密报,神情专注。

她的下首位置,端坐着镇国长公主蓝思思,其气质沉静如水,颇有一国公主风范。

良久之后,元宗芷猛地放下密报,仰头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声音洪亮,满是欣慰: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二哥的女儿,当真是帮了哀家一个大忙!”

原来她手中这份密报,正是关于长生会被江湖各路势力围剿追杀的情报。

大笑过后,元宗芷脸上露出几分感慨,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没想到二哥的女儿竟能有如此成就,若是明珠愿意来上京城辅佐哀家,哀家何愁大事不成啊!”

蓝思思闻言,缓缓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劝慰:“母后,万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元宗芷深深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奈:“强求也强求不得啊!”

说着,她抬眸看向蓝思思,眼中瞬间漾起浓浓的慈爱之色,“琬儿,幸亏母后身边还有你!”

元宗芷之所以私下称呼蓝思思为“琬儿”,只因蓝思思并非旁人,正是她与先皇的长女,曾经的祁安公主——梁琬玉。

当年,元宗芷与五毒教前任教主乃是情同姐妹的闺中密友。

一日,前任教主前来上京城探望她时,无意中发现年幼的梁琬玉竟是万中无一的五毒之体,当即提出要收梁琬玉为徒,带她回南疆五毒教修炼。

前任教主承诺,只要梁琬玉入了五毒神教,将来至少能成长为超一品高手,即便是冲击绝顶之境,也并非没有可能。

女儿拥有如此罕见的天赋体质,元宗芷自然希望她能在武道上有所建树。

然而,梁琬玉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将她送往江湖门派习武,还是偏远的南疆,这在当时的皇室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的举动。

可元宗芷自身出身武学世家,深知一位绝顶高手能给一方势力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迫切希望女儿能拥有足够的实力。

于是,思虑再三,她最终下定决心,让女儿假死脱身,远离皇宫的纷争。

就这样,年仅三岁的梁琬玉被悄悄送往南疆,改名为蓝思思,拜入五毒教门下。

事实证明,元宗芷的选择没有错。

梁琬玉在武道一途上天赋异禀,堪称万中无一的奇才,修行之路一路高歌猛进,年纪轻轻便已跻身超一品高手之列。

这些年来,正是靠着蓝思思在暗中替她网罗各路武林高手与栋梁之才,元宗芷才能在朝堂之上步步为营,暗中布局。

更是在先皇驾崩之后,迅速稳定朝局、掌控朝政,即便肃清了一众先皇的心腹势力之后,也不至于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

关于蓝思思的真实身份,除了她本人、元宗芷和已故的五毒教前任教主外,再无第四人知晓。

满朝文武皆以为蓝思思能被封为镇国长公主,是因为她为太皇太后立下了赫赫功勋,却不知,这份殊荣的根源,只因她是元宗芷最疼爱的亲生女儿。

“母后放心,女儿会一直陪在您身边,辅佐您达成所愿。”蓝思思语气坚定,向元宗芷郑重承诺。

“好孩子。”元宗芷朝着蓝思思招了招手,蓝思思见状,起身缓步走到她身边。

元宗芷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惆怅,“这些年苦了你了!”

她的儿子早已离世,小女儿梁琪玉也因儿子的死而与她心生隔阂、日渐疏远,就连孙子对她也始终带着几分生疏。

唯有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大女儿面前,她才能彻底卸下所有的防备与伪装,享受片刻的安宁与放松。

元宗芷轻轻拍着蓝思思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

“虽然明珠不愿回朝帮哀家,但如今看来,她心里终究还是念着我这个姑姑的,否则也不会特意下达那样的追杀令。”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蓝思思,叮嘱道:

“琬儿,回头你替我去看看你表弟,瞧瞧他平日里有什么缺的,务必照料妥当,他刚来上京城不久,千万别让他受了委屈、被人欺负了去。”

元宗芷口中说的自然是元明煊。

蓝思思轻轻点头:“女儿知道了,母后放心便是!”

就在母女二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温情时刻,殿外突然传来太监王喜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娘娘,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了!”

元宗芷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语气带着几分威严的斥责:“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究竟出了什么事?”

王喜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颤抖:“娘娘,陛、陛下他中毒昏迷了!”

元宗芷闻言,脸色猛然一变,眼中闪过惊怒之色,失声问道:

“什么?昭儿中毒了?”

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起身,抬脚便往外走,蓝思思紧随其后,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一行人匆匆赶往小皇帝的寝宫,刚踏入殿门,便见小皇帝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嘴唇更是泛着诡异的乌黑。

床前早已跪满了神色惶恐的太医、太监与宫女,而守在床边、一脸焦灼的,正是元宗芷的小女儿——安宁公主梁琪玉。

与数年前相比,梁琪玉的模样褪去了稚气,变得沉稳了许多,周身的气质也越发成熟干练,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与凌厉。

她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只因如今的她,不仅是大梁的安宁公主,更是手握实权的朝中权臣。

先皇驾崩之后,他遗留下来的东厂与锦衣卫被彻底整合,最终改组为神策军。

而梁琪玉,便是这神策军的统领,起着监察百官,守卫京都的作用。

此时,梁琪玉坐在小皇帝的床沿边,脸色阴沉如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对着面前的太医们厉声斥责: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平日里养着你们锦衣玉食,关键时刻竟连陛下中的什么毒都查不出来,留你们何用!”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唱喏声:“太皇太后驾到,镇国长公主驾到!”

听到这声音,梁琪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戒备。

自从先太子薨逝之后,她便几乎与母亲元宗芷势同水火、形同陌路。

在她看来,先太子的死绝非意外,而是母亲为了独掌朝政、篡夺皇权而下的毒手。

太子一死,母亲便能名正言顺地垂帘听政,一步步掌控整个朝堂。

这些年来,她之所以紧握神策军的大权,就是为了护住自己的侄儿梁昭。

她比谁清楚地知道,母亲一直觊觎皇位,而梁昭,便是母亲称帝路上最大的阻碍。

如今梁昭突然中毒,她第一时间便怀疑是母亲所为。

那位镇国长公主蓝思思身为五毒教教主,武功高强,最擅用毒,想要悄无声息地给陛下下毒,易如反掌。

元宗芷一进寝宫,便立刻看向蓝思思,语气急切:“思思,快!上前给昭儿看看,务必查清他中的是什么毒!”

在外人面前,她并未唤蓝思思的本名,依旧以“思思”相称。

“是!”蓝思思应声,当即迈步就要上前。

“慢着!”安宁公主猛地起身,挡在床前,眼神警惕地盯着蓝思思,语气冰冷,“这里有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不劳镇国长公主费心!”

蓝思思闻言,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元宗芷,等待她的示下。

元宗芷见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

“琪儿!你在胡闹什么?思思擅长解毒之术,让她给昭儿诊治有何不妥?你为何要阻拦?”

安宁公主却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小皇帝,始终一言不发,态度坚决。

元宗芷见状,怒火更盛,厉声呵斥:“怎么?你难道以为,昭儿中的毒是哀家下的?梁琪玉,你是不是反了天了!”

说着,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安宁公主的胳膊,用力将她从床边扯开。

安宁公主挣扎着想要挣脱,却忘了,她的母亲出身武学世家元家,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她也同样习武,但依旧反抗不了母亲。

将安宁公主扯到一旁,元宗芷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王喜,厉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