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见任继荣十分疑惧,就对自己的亲兵们一挥手,说:
“你们都去二门外休息去吧,用不着站在这里。”
亲兵们遵令后退,但不敢远离,更不敢去二门外边,李自成作了姿态,向全院扫了一眼,对任继荣笑着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以前的事,就过去了,绝不秋后算帐。”
任继荣见李自成确无恶意,松了口气,对他自己的手下人粗鲁地骂道:
“妈的,都快滚出去!滚出去!用不着站在这儿!”
李自成这才对姑娘说道。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爹娘、奶奶,还有一个兄弟。”
“兄弟有多大了?”
“只有五岁。”
“你多大?”
“十五岁。”
“父母是种庄稼的?”
“种庄稼的受苦人。”
“许过人家没有?”
“自幼许了人家。”
“婆家是什么人?”
“也是种庄稼的受苦人。”
李自成向任继荣说道:“你说该如何处置?”
任继荣这时大松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一切听军门吩咐。”
李自成目光炯炯地环顾满院大众,问:“你们大家说,如何处置?”
全院鸦雀无声,
叹了一口气,李自成轻声说道:
“你们大家原来都是无路可走的小老百姓。你们的父母也都是做庄稼的受苦人,我常对将士们说杀一无辜百姓如杀我父一妇女如奸我姐妹,倘若忘记了百姓的苦,反而苦害百姓,那不是跟东虏一样了?”
他将话停一下,又向全院的头目和喽罗扫了一眼,也同任继荣的目光遇到一起。
“军门你说得对,说得对,现在我是你旗下的兵,一切听你的指示。”
任继荣又惊又吓,见军门不准备计较此事,连忙顺着他的口气回答道。
“继荣!你的父母也是种庄稼的受苦人,你也是穷人家的子弟,如今你是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大丈夫何患无妻呢?”
任继荣不敢正视李自成的目光,低头称是。
李自成又向众人说:“你们大家都是受苦人家的子弟,都有姐妹。看见这个姑娘,你们难道不想到自己家中的姐妹?”
全院又是一片寂静,那姑娘的脸上也慢慢有了些颜色。
“军门,放心,归你麾下,我任继荣再不用扫平王的称号,再不做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