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其实也到了懂点事的年纪了,见阿娘如此偏心,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拼命逃窜,没哭上一声,此时却是本能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李破有些头疼的看着这大小几个,心说今天也是怪了,怎么都凑到一堆了?
再想想才明白过来,今天是考校儿女学业的日子。
本来应该是在清宁宫,只不过李碧来见他,估计就给改在了甘露殿这边。
李破摆了摆手,让宫人们莫要惊慌。
宫人纷纷起身,散到一旁候着,其实惊是有的,慌则未必,宫里面多常见的事啊,还慌个什么?
这两年宫里多了几位皇子皇女,都是嫔妃所出,李真这瞅瞅,那瞧瞧,用她自己的话说,盼着弟弟妹妹们快点长大,好带着他们出来玩。
李安倒霉就倒霉在和李真岁数相差不多,又没有李原那么特殊,免不了时常跟李真碰面,童年必定要多上些悲惨的回忆。
现在李安见到李真,掉头就跑,都快养成条件反射了,这可怜孩子。
李真抬头看着弟弟,“跟着我练武,你跑什么?”
李安哭道:“你大,打输……抢我……抢我。”
“胡说,我从来不抢东西,是阿弟输了我的。”
李碧拉着李真入殿,忍不住问道:“啊?还有输赢啊?”
李真理直气壮的道:“阿爷和温相做赌,赢了好多书本,我和阿弟做赌,自然要有输赢,他输了好多东西给我呢,现在连他住的地方都是我的了。”
说到这里,好像终于感觉有些心虚,强行解释了一句,“阿弟想要我的小马,我们才赌的,按了手印呢。”
好嘛,赌的还挺大,快赶上诈骗了,李破听了个满头黑线,这是要长歪的节奏啊,那怎么行?今天一定得让小崽子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去,把贵妃请来。”
李安好像也知道宫里能治阿姐的只有贵妃娘娘,哭声立止,挥舞着小手就叫,“打打打。”
李原把弟弟放下,颇为感慨的摸着弟弟头顶,这弟弟有点蠢,李真被她娘整治了,回头还能有你好日子过?
就比如说他,今晚要是挨了藤条,过后不得到舅舅面前讨些好处?吃亏得吃的值当,不能损人不利己,看来弟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
一家子闹闹哄哄的在甘露殿吃了顿饭。
有阿史那荣真在,李真立即和鹌鹑一样缩成了一团,可有李破在,阿史那荣真眼里就没给旁人留地方,一物降一物,就很奇妙。
晚间,儿女们都回去了,阿史那荣真跟李破说,“尉迟敬德回来了,他说皇陵那边暂且停工,要常驻京师了。”
李破点头,他知道此事,皇陵这些年本就修的断断续续,户部和工部都比李破本人要上心的多。
皇陵修起来工程量巨大,完工的日子也是遥遥无期,明年朔方和张掖那边的道路就要动工,自然要先紧着这两处,在不动用民役的前提下,皇陵的工程也就停了下来。
尉迟恭回京继续统领羽林军,只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入宫见驾而已。
李碧笑道:“怎么?上面有人管着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换个人这么被皇后问一句,那必须诚惶诚恐,想着怎么答复才合适。
阿史那荣真却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不再追逐猎物的狼,爪牙就会变得不再锋利,操练再多也没用。
羽林军是我们的鹰犬,不应该变成那个样子,外面的敌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借他们磨砺羽林军的刀枪?”
李碧微笑以对,心说羽林军本来就不是对付外敌的啊,抄家灭族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要那么锋利的爪牙做什么?不然会让人睡不着觉的。
李破,“那你的意思是。”
阿史那荣真,“西域是我的故乡,那里被突厥人占据太久了,我觉得是应该让那里的子民看到日月星辰旗的时候了。”
你这胳膊肘拐的……
好吧,阿史那荣真还是那个阿史那荣真,她不管什么全局大势,她只想看到敌人的鲜血,这是想让李破御驾亲征,或者她自己上阵的节奏。
也许是西域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唤醒了她那点际近于无的乡情,才会借着尉迟恭回京的事情说这些。
阿史那荣真从来不说假话,她既然这么说那就是这么想的。
李破听听也就算了,他和李碧想的差不多,羽林军现在看着还行,不过羽林军士注定会变得平庸起来。
没有哪个地方的皇家卫队张牙舞爪的堪比边军,即便有也只是昙花一现,羽林军最重要的是掌握在谁的手里,而不是能不能打,精不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