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荣真出身西突厥王族。
她的母亲其实是西域女奴,身份卑贱,加上阿史那荣真生下来就有一双棕红色的眼睛,没在出生的时候按照突厥人的习惯扔掉或者杀死,是因为她出生在母亲的帐篷里,没人关注她们。
阿史那荣真自小生活困苦,母亲让她单独放牧,不见生人。
后来她遇到一个中原旅人,也就是她口中的老师。
那人见她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就身体健壮,奔行有如野马,与豺狼对峙,也毫无惧色,于是暂时停下西去的脚步,留下收了个徒弟。
旅人教导阿史那荣真数载,便继续西行。
其实熟悉当时中原局面的人就能明白,此人必定是前隋逃人,那会正值杨勇被废,接着就是汉王之乱,所以这人不是军中将领就是政治斗争失败的漏网之鱼。
后来阿史那荣真凭借一身勇力,夺取西突厥始波罗勇号,没几年处罗可汗东奔,她是处罗可汗的女儿,沿路护送来到了中原。
这么算下来,她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
所以如今所谓的贵妃的生辰华诞,不过是她把自己嫁给李破的日子,用来做了自己的生日而已。
那对于她来说,确实有若新生。
而且当年她遇到老师的时候,也是冬天,只是西突厥没什么纪年,又是红龙之年,又是黄虎之年的,其实就是照搬中原的十二生肖而已,十二年为一轮,五轮为一纪。
草原上的部族很少有能撑过一轮的,更别说一纪了。
普通牧民过的浑浑噩噩,大部分人连自己多大岁数都不清楚,所以历法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实际意义。
只有农耕民族才会在意历法,因为耕种需要天文历法的指引,农业越发达,天文历法也就会越来越完善,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
这不会是某一个人抬头看了一眼星空,灵光一闪就用几年十几年能做出来的事情,这是一种标准的群体性行为,一个看似简单的结果都需要无数人观测经验的积累。
农业的需求刺激了这种行为的诞生和发展。
所以中原的精英们总把民以食为天挂在嘴边,一切行为都围绕着农业展开,农业兴则国兴。
所以说天文历法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群人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就能制定出来的,草原部族就是典型的例子。
以他们的生活方式,不管给他们多少时间,都不可能产生成体系的历法,因为没那个需求。
…………
作为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西突厥王女,阿史那荣真对什么生辰并不在意。
前些年连皇后李碧以及宫中的嫔妃们到了生辰之日的时候,也都只是请相熟的人过来小聚而已,没有大肆铺张。
更何况是阿史那荣真了。
她的归真殿在内苑边上,靠近两仪殿的地方,寂静幽然,也方便她出入内苑,管理羽林军和千牛备身府的事务。
和宫中的嫔妃交往不多,也没人会特意想起贵妃的生辰。
只是今年正逢辽东大捷,宫中也想庆祝一下,于是就借了给阿史那荣真庆贺生辰的名义,谁让人家是贵妃,生辰又正好在十一月呢。
李破自无不可,唐俭一案刚刚结案,也正好借这个机会安抚一下人心。
“你把尉迟兄弟的夫人都请来,说什么?就说他们两家都有开国之功,不用担心什么,但风波未平之前,还需委屈他们一下。
大致上就这么个意思吧,安安他们的心,别再自找麻烦了。”
夫妇两人说着话出了太极殿,冬天里政务少,李破的时间也自由了许多,今天在太极殿中只坐了半天。
不过今天确实有点特殊,尉迟偕和苏定方等人回京,李破要关注一下各方面的安排。
李碧问道:“他们都跟随多年的老人,召来把话说开不就好了?怎么还闹这个?”
李破摇头道:“我现在不想见他们,怕压不住火气。”
李碧拍了拍丈夫的胳膊,也没再追问,这不是压不压得住火气的问题,而是怎么处置这兄弟两个。
夫君一日没想好,也就不想见他们,见了也没意义。
开国功臣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代表了许多的东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碧之所以问了一句,是之前她觉得丈夫不会把尉迟兄弟两个怎么样,现在听了丈夫的话音,却觉得没那么保准了。
…………
李原满脸幽怨的跟在父母身后,左顾右盼的在想着怎么找个理由逃了这一次。
其实他没说一句假话,也就是日常抱怨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