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院长什么也不顾,几次找到杨平,提出要拟出一个报告上去寻求更强有力的支持。
但是夏院长的提议被杨平拒绝,本来夏院长正为这事着急,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要瞒着杨平往上打报告,请求支持,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这些企业、大学、研究所和实验室已经自觉地组成一个庞大的联盟,这个联盟要资金有资金,要人才有人才,而且目标非常明确,相互连接也十分紧密,并不是松散的联盟。
有这个联盟做后盾,夏院长已经没必要再往上打报告请求援助,看来他低估了杨平的影响力。
这段时间杨平一直待在实验室,几乎没有时间去临床病区那边,不过现在的临床病区已经无需他操心,宋子墨和徐志良完全可以单独支撑病区的手术。
这些所谓的封锁对实验室影响很大,但是对临床病区几乎没有影响,所以那边医生们也是有事没事王这边串门,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本以实验室这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令人意外的是,实验室这边跟没事一样,杨教授的团队还是那五个新兵蛋子,其他人各忙各的,平时该干嘛还是干嘛。
唐顺要调拨更多的人手给杨平,但是杨平也是拒绝,他说五个人已经足够,不要影响其他的课题,现在课题已经进入状态,他们几个人磨合的十分默契,要是再增加人手反而添乱。
其实这个单一的课题对杨平来说算不了什么,有难度是,要利用这个课题建立一整套新的科研体系。
课题组的五个博士曾经是研究所的无名小卒,但是现在不仅仅是三博医院的名人,南都省城的名人,而且一夜之间成了全国学术圈的名人。
这惹得计宁心里忿忿不平,他心里想,这几个人哪一个比他强,还不是踩在风口上,要是自己当时没有退出,现在比他们厉害多了。
……
杨平给出的三个候选分子序列,如同三颗珍贵的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投入现实研究的土壤中。
整个团队的气氛在经历了短暂的振奋后,迅速沉淀为一种凝重专注,不急不躁。
何子健联系了国内最顶尖的多肽与蛋白质合成实验室,沟通的过程本身就是一次对新路径的验证。
对方的研究员在收到序列时,反复确认了数次,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何博士,你确定这些修饰位点和非天然氨基酸的引入位置没错?这种结构我从来没见过,但是看起来设计得非常大胆,能量计算一定做得极其精细。”
何子健只是平静地回答:“就按这个合成,我们有充分的预判。”
在等待分子合成的日子里,实验室的各个模块进入了最后的冲刺调试。王超带着他的小组,对那台“拼凑”而成的微型生物传感器进行了上百次的稳定性测试。他们用已知浓度的标准品反复校准,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波动,优化杨平后期提供的温度补偿算法。那巴掌大的装置,内部是密密麻麻的线路和微流控管道,外观虽然依旧带着手工的粗糙,但其核心的检测单元和信号处理系统,已经如同精密的瑞士钟表,稳定而可靠地运行着。
“背景噪音稳定在许可范围内,信噪比达标!”一名研究员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王超拍了拍那台凝聚了无数心血的设备,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老伙计,接下来就看你的真本事了。”
楚晓晓和数字医学中心的算法工程师们,则对那个专用的卷积神经网络模型进行了最后一轮“特训”。他们利用实验获得的图像和数据,进行了对抗性训练和极端条件测试,不断提升模型的鲁棒性和泛化能力。屏幕上,模型正在飞速识别一批新的细胞图像,绿色的框精准地标记出目标细胞,准确率稳定在98.5%以上,甚至在某些模糊图像的处理上,超过了人类专家的判断。
“它已经出师了。”楚晓晓对身边的工程师说,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这套AI图像识别系统,不仅成本极低,仅需普通的显微成像设备,其速度和稳定性,更是传统流式细胞术难以比拟的。这就是路径重构带来的优势——你不必去追赶别人昂贵的硬件,而是利用现有的技术作为工具,这需要足够的创新能力。
刘阳的酶工艺生产线已经完成了中试放大准备。按照杨平优化的关键节点控制参数,他们成功地在50升发酵罐中重复了实验室级别的高效表达。虽然纯化步骤仍需进一步优化以减少损耗,但“弹药”的自主供给线,已经初步打通。看着反应罐中缓缓搅拌的菌液,刘阳感到一种踏实。
蒋季同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他与南都医大的动物实验室中心已经进行过充分沟通,这是一家拥有完备资质的GLP动物实验中心,一旦体外验证通过,临床前研究可以立刻启动。
一周后,三个编号为X-1, X-2, X-3的候选分子冻干粉,被送到了实验室。它们被存放在超低温冰箱里,安静得如同冬眠的精灵,却承载着整个团队的希望。
验证工作立即全面展开。
首先,王超的传感器负责初筛。X-1, X-2, X-3分子分别被溶解,注入微流控芯片。传感器捕捉它们与固定化靶标蛋白的结合曲线、动力学参数和解离常数(KD值)。结果令人振奋:三个分子都表现出极强的结合能力,尤其是X-2,其KD值达到了飞摩尔(fM)级别,这是一个极其优异的数字,意味着它与靶标的结合牢固得超乎想象。
“不可思议……这种结合力,几乎是为这个靶点量身定做的。”王超看着屏幕上那条近乎完美的结合曲线,喃喃自语。
通过传感器初筛的分子,下一步进入楚晓晓的AI细胞功能筛选平台。研究人员将候选分子与特定的免疫细胞共培养,然后利用成像系统拍摄细胞状态,交由AI模型进行快速、高通量的分析。模型需要判断分子是否能有效激活目标免疫通路,同时评估其对细胞的潜在毒性。
X-1分子显示出中等强度的激活信号,但AI模型也标记出了轻微的细胞应激反应。
X-3分子的激活信号非常强烈,但在高浓度下,AI模型判断其细胞毒性明显超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X-2上。
在显微镜下,加入X-2的免疫细胞形态发生了显着而积极的变化,呈现出典型的激活状态。
更关键的是AI模型在分析了数以万计的细胞图像后,给出了近乎完美的评估报告:“强效免疫激活,未见明显细胞毒性,激活阈值宽,安全窗口理想。”
“就是它!”楚晓晓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实验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欢呼声,但很快又平息下去,因为还有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体外功能验证。
这是最传统,但也最权威的方法。何子健亲自操刀,利用成熟的国产商业试剂盒和细胞模型,对X-2分子诱导产生的关键细胞因子,如白细胞介素、干扰素等,进行定量检测。这是目前仍无法完全替代的少数环节之一。
实验室内静得只能听到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酶标仪在读取96孔板最后的吸光度值,电脑屏幕上,标准曲线正在拟合,一个个待测样本的浓度值即将计算出来。
何子健、王超、楚晓晓、刘阳等人都围在电脑前,屏息凝神。杨平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屏幕,显得十分淡定。
数据出来了。
屏幕上,代表X-2分子实验组的细胞因子浓度值,远远超出了阳性对照组,甚至达到了目前文献报道中最优候选分子的数倍之多!而且,这种高效的激活作用,呈现出清晰的剂量依赖性,且在有效浓度范围内,对细胞活力没有显着影响。
堪称完美!
数据地印证了之前所有环节的预测。从AI设计,到传感器验证,再到AI图像筛选,最后到权威的金标准验证,整个自主研发生态系统得出的结论,高度一致,无可挑剔。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大约五秒钟。
然后,“轰”的一声,实验室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