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老太爷倒是没打算藏着掖着,清了清嗓子,告诉了她缘由。
“今天是当年那场大战的日子,也是樗禾失踪的那日。每到这时候,你老师凌霞都会在佛前守上几天,不出门见人的。不知者无罪,她也不会怪你。”
月白一时间无话,连捶打的拳头也放了下来,就在老太爷的肩膀上搁着。晁老太爷觉察到了她的变化,立刻伸手拍了拍她,以作安慰。
“月白丫头,不打紧,已经都过了好些年了。这些人当中,也只剩你老师一人还没有走出来。她原先多张扬一丫头,军中帐中不服管教的、常把人家老将们给气的吹胡子瞪眼!另外……她原先也不信神佛的,现如今倒天天拜菩萨观音能护佑樗禾得以投个好胎。”
晁老太爷说完,则重重叹了口气,又说:“我只道是我错了,当年硬逼着樗禾那小子下聘礼给凌霞,可还没进门就……”
“不怨老太爷的,”月白忙又绕到前头去,蹲在他跟前好生开导着他,“不怨您的。老师能碰见晁公子,心里怕是十分欢喜吧?既是欢喜,又何来怨不怨的呢?”
晁老太爷听完此话,双眼一闭,老泪横流。
“可…那是阴阳相隔的死别呐……”
月白一下子慌了,急急掏了帕子递给老太爷拭眼泪。老太爷点点头接过,忙用帕子掩泪。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倒是姜堰之那个家伙吃醉了酒,躺在地上翻身搔了搔肚子。
月白回头瞄了一眼姜小爷,心里的五味罐子摔得更碎了。
听老太爷说这姜小爷也挺难的。虽说是姜老太爷跟妾室水氏所出的三房孩子,却因大房二房接连战死无子后,被姜老太爷给予厚望,四五岁就接到身边亲自抚养。
或许是望子成龙的心切,姜老太爷可没把他当个要疼的孙子,只要犯一丁点儿错便拿皮鞭抽。天天拿藤条抽的屁股开花,身上、腿上没一处好地儿。
“所以那小子现今得了职从不回姜府,对那姜老头心里也是恨的吧!”这是晁老太爷的原话,他一有机会就去姜府护着姜堰之,可是也有他护不得的时候,“那姓姜的比姓楚的还执拗呢!不像楚家人还给你机会讲道理,姓姜的那老头脾气不仅急还臭得狠!所以丫头,日后少招惹他!”
许是姜小爷在地上躺得没动静了,月白依旧怕他着凉,索性唤了小厮来取了条毯子替他盖上。而后替他掖被角的时候,却听得姜小爷嘴唇翕动,道出了一句“阿娘”来。月白猛地瞅向老太爷,却见老太爷摇了摇头并无言语。
是了,四五岁就从父母身边离开,从小到大整日里都是打骂,哪里得到过爱护呢?怪不得姜小爷平日里看着规矩有礼、恭恭敬敬,喝醉了酒时却撒泼撒娇、不守礼数,兴许这才是姜小爷隐藏的一面吧,希望能得人呵护的一面。
晁太爷见月白盯着姜堰之出神,连忙将她招过来,好生同她说着心里话。
“你何故对他这般好呢?那家伙酒力不成又爱断片的。小丫头,喜欢一个人可一定得让他知道你的真心呐……”
“可要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的话何需问他愿不愿意呢?我阿姊常说你要是真心想给别人东西,是不会问他要不要的。”月白答完茫然了一会儿,而后恍然大悟连忙解释道:“不是的!老太爷!我没有那心意的!我…我不是的,我只是出于好心!”
“出于好心……?”晁老太爷不信。
“嗯嗯是的!出于好心!”月白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