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继续笑。笑声一阵接着一阵,像冬日的风,生生地从身体里穿过去。那字字句句都从方若婳耳边空洞地一掠而过,无法捕捉到其中的意思。
终于,方若婳忍不住告了个方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安仁殿。
泪水渗出来,瞬息间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干。方若婳狠狠地告诉自己,方若婳,方若婳,醒醒吧,别看多了穿越,就以为自己能遇上一个真命子。你遇上的是闵博延!闵博延!他如今爱你又怎么样?他有妻有子,他们才是他堂堂正正的家人。你算个什么呢?你只是个外室,从古至今,没有人会正眼看的女人。只有你自己将自己的感情当作一回事罢了。退上一万步,就算你们两情相悦,以后他闵博延也还会有百个千个女人。
佟佳皇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又一丝丝地隐去。
良久,她转脸吩咐:“去看看至尊在做什么?我有事要见至尊。”
观颜察色,方若婳大约能猜到她要些什么。那“区区一个妇人”几个字纠结于她心中已久。然而,旁观者可能更清楚,她纠结的不过是那一刻的轻视,并非来自那句话的人,而是另一个人。她原以为自己在那人心目中的地位颠扑不破
忍不住瞥了一眼,只见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不由得叹口气,回转眼眸,忽见费映莲正看着方若婳,忙别开了脸。
方若婳点点头,当然不能马上回去,不然佟佳皇后问起来方若婳要怎么回答。
侍女送了茶来,喝起来有股清淡的药味,大约是安神的。喝了半盏茶,心静下来,忽然想明白,莫名其妙的,这叫什么事呐?明明是几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
方若婳那时不曾开口,是为了运河的事还在心乱。
欲待回去解释,但是又恼他跟方若婳发火,不愿就这样回头。
想了一想,做个决定,明吧,明来了就跟他个明白。
费映莲上来安慰了一阵。
佟佳皇后嘘叹了好一会儿,对方若婳:“若婳,你过去写封信,告诉博延,月不比大月差什么,一样得好好地坐了月子,叫阿赵万万不可逞强,否则落了病。索性,叫他们这个年也不必赶回来了,免得阿赵心里还急,待过了年再来也不迟的。”
方若婳照她的意思写完信,给她过了目,封好,交给信使带回去。
心里忽然就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这一整都没精打采,觉得近在眼前的年也不过如此,没什么趣味。
听闻朝堂上,倒是热闹非凡,弹劾太子属官的风潮又起,今日这个,明日那个,虽然还动不到闵彬郁的头上,然而,明眼人看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二方若婳没能去祥王府,闵星渊病了。
他一起床就忽然晕倒,整个榆乐宫都乱了套。方若婳他们只能陪着佟佳皇后赶过去。太医们来时,闵星渊已经自己醒来,但头晕得无法自行站立。
当即停了早朝,大约朝臣们也是一片惶然。
太医们会诊了半,了一大套脉如何气如何的道理,听得佟佳皇后也不耐烦起来,只管问他们,闵星渊的病要紧不要紧?太医们又解释了半,原来是可大可的病,来去终归是年纪大了,若心调治便没有大碍,但必须得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