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躺下,扯过被子盖好,转向内侧,再不肯话了。
方若婳坐着发了会呆,木然地站起来,开门出去。
侍女们见到方若婳,颇觉诧异,但也不敢问什么。大约有人立刻去告诉了赵王妃,不多时她便来了。打量一下方若婳的脸色,领方若婳到屋里去坐了。
“怎么了?”她问,“能告诉我吗?”
方若婳虚弱地摇摇头,“没什么,忽然头晕起来。”
赵王妃当然不会信,但她可以做得若无其事。“十三娘,你是辛苦了,在这里歇歇再回去吧。”
“博延见事确实比睍地伐明白,又有主见。但他行事有时过急……我也有些担心!”
“至尊得不假。但据妾看来,这二年博延也好得多了。”
“唉!睍地伐确实不堪立,但我总想着,他是长子,自古长幼有序,不可轻易改之。再者,若他有十分恶处,倒也没樱旁的那些毛病,或许能改一改。谁知,这么多年,非但不改,反倒变本加厉。真叫人痛心!”
“到长幼,妾也听,外头有人议论妾是个偏心的娘呢。都妾为了绿荷的事,才恼了睍地伐。妾恼过绿荷是不假,可妾岂是不识大体,为了这等事牵扯国家大事的人?又妾计较东宫没有嫡子,真是笑话,妾岂不知赤霄非嫡子,方光霁难道就是庶子?”
“不必生气,那些人不晓事理,胡乱罢了。我岂会不知道你?”
忽然沉默了很久。
“阿谅!”佟佳皇后责备地提高一些声音,语气却依旧温和,“丘涵容乃国之柱石,不可妄自揣测。”
闵嘉颖没好气地:“臣哪里是揣测?是明明白白的事,不容臣不信。随在臣身边的人多了,阿娘召来问问便知。”
佟佳皇后微微笑笑,“我若召他们来时,会不会听你在战时,躲在后营帐中睡觉,不肯亲临前线?”
“哪个这样我?!”闵嘉颖恼羞成怒,腾地站起来,忽一眼看见佟佳皇后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红了脸坐回来,“阿娘,你怎么倒不信自己儿子的话?”
佟佳皇后笑着又摩挲他一阵,方道:“你也累了,快去歇着吧。”
闵嘉颖告退而去。
方若婳从未见她如此开怀。这安仁殿中,其乐融融,这才像是一家子。
一家子,这几个字针似的刺到方若婳。他们是一家子,那方若婳是什么呢?心酸得仿佛缩成了一团,挤得出水来。可方若婳还不能流露分毫,还得凑趣地一起笑,像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闵博延似是无意地向佟佳皇后身侧望过来。方若婳他们视线相触,一碰之间,方若婳匆忙地低下头,强将涌上眼眶的泪水咽回去。
方若婳进内室,佟佳皇后看看方若婳,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若婳,来替我捶捶腿。”
方若婳走过去。她又合起双眼,好似依然很疲倦,脸色也苍白,没什么血色,连嘴唇也泛青。是方若婳害她。是方若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