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苦笑一声,从城隍二候描述的情况来看,那些媲美山上法器的装备,不外乎是墨子弟子打造,但墨家一脉有几位大佬本身就是“仰仗战争发家”,对方既然接下这笔生意,就断然无惧疯子上门拜访。
再说,疯子也没有任何理由上门,难不成他还能要求对方将送上门的银子拒之门外?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吃过火锅后,疯子先行离去,找到南城商家一脉的落脚地,飞书一封给商家大佬,简明扼要表达自己观点,并未过多强求什么。
做完这一切,疯子终是来到国师府邸,庙堂之上一些悄然发生的变化,逃脱不掉有国师大人的影子,而孤坟下的那尊生灵,若他所料不差,应该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城隍二候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种角色,疯子现在暂且捉摸不透。
皇宫南书房,刚听完兵部大员言明阵前战势,皇帝老儿心神有些乏力,站在窗前远眺透气,身后桌上放着热了几遍的饭菜,并无啖食之心。
裴都天子前日飞书一封,信中提及多是虎狼皇朝气数已尽,国运不复之辞,并无太多实质性的东西,不过有一句话却是令他尤为重视,“骤获天助得天兵神甲一众”,虽贵为天子,但在他心底看来,这不过是弥天大谎而已,血肉之躯,如何比肩神明?
“裴都古国是有人暗中相助,那些法器不是什么骤获天助,如果银子足够多,我也可以帮忙买来一些,不过眼下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赢下这场战争?”
南书房中突然响起陌生话语,皇帝老儿闻声蓦然转头,只瞧见一位一身落魄气息的汉子正笑眯眯坐在桌前,端着饭菜大快朵颐。
“不用问我是谁,我来这里只是让你知道,最多月余时间,虎狼皇朝周边所有古国,都会起兵讨伐,你这皇帝宝座只怕不会坐的安稳喽!”
疯子狼吞虎咽吃着饭菜,丝毫不理会皇帝老儿惊诧一地的眼神扫量。
“你需要法器装备兵士,但没有足够多的银子,而我有足够多的银子,可以与你做笔买卖,条件也很简单,就是分几成龙气而已!”
撂下碗筷,疯子双臂环胸看着皇帝老儿,在他动过手脚的眉心之地,赫然又有一缕神魂依附,想来是那位国师大人无疑了。
“我怎么相信你?”
皇帝老儿盯着疯子,他在思量对方究竟有几分轻重,能神鬼不知来到这里,已经证明对方不是凡夫俗子,多半是山上仙门弟子。
“这简单啊,我先替你寻来法器,等东西一到手,你也无需做其他,龙气我自会切割,说到底我不过是想帮忙而已,龙气什么的不过是拿点捞头而已!”
疯子淡淡一笑,正如他所说,龙气之属只能算是捞头,一旦这座皇朝崩塌,上界夜郎村就会变得根基不稳,届时有再多龙气也是无用。
他想做的,不过是维持这座大界的安稳而已。
“对了,忘了告诉你一声,你最为信赖的国师大人,多半是已经着了道,做出的一些事情不会再像之前那般纯粹,他想要让你这金椅坐不稳,而我正好与他相反,所以这就是我们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疯子点破皇帝老儿想要通风报信给国师大人的心思,既然国师大人无惧他做过手脚,显然是对自己本事信赖有加,甚至还有争锋的意味。
对方如此挑衅,疯子不可能不接招,孤坟生灵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容不得他不多想深想。
从时间线来看,应该是在上古时代埋下的伏笔,万载时间而已,至多追溯到仙庭前后。
仙庭仙主的陨落,在古史中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因为多数人众对于这位一心仿效神庭想复制神道辉煌的仙主甚至有些陌生,仙庭从崛起到崩塌,存在的时间不过两三千载而已,与昔日神庭较比称不上如何优秀,甚至连一些山上古老仙门都比不过,更多的后人还是愿意将这位仙主大人视为神庭之主的小老弟。
夜郎村头那八百水泊,即是上古时代崩塌的八百重天幕叠加而成,疯子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什么内幕,以他对王丁的了解,仙主不拿出点什么作为交换,王丁断然不会“割地”养患。
如果这座孤坟生灵是仙主所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能解释清楚一些事情,譬如仙庭崩塌后的一些大道碎片,为何会出现在王丁手里,作为缝补仙墟大界的原料。
许久后,疯子掠出皇宫,皇帝老儿最终如他所料,答应了“以气换器”的想法,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前去墨子一脉。
因为昔年墨家一脉在纷争中落败,故而夜郎村中再无墨家留存,但下界之地,不存在这种说法,三教九流,应有尽有。
回到夜郎村尾香火台,疯子焚香一柱,嘴中念念有词,待香火燃尽,疯子方才再度回到下界。
依循香火提示,疯子终于在虎狼皇朝与裴都古国交接之地,寻到一座名为“裴村”的村子,村子称得上繁华,人来人往,较比一些城镇街头也不逊色。
就近寻了一家面摊落座,借着等面的功夫,疯子便与掌柜聊叙起来,等言明来此想买法器的意思后,疯子发现掌柜再看他的眼神,已经多出些许不一样的警惕。
疯子一笑置之,也无任何想法,对方既然心生警惕,就说明他来对了地方,另外香火台传送的那点香火,最终就是落于了此地。
吃完面,疯子撂下银子准备离去,不曾想面摊上又来一位二八少女,模样清新脱俗,一瞧见疯子就咧嘴直乐,仿佛疯子脸上生有什么东西似的。
“老裴,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一脸倒霉相,像这种客人,你怎么还敢招待,不怕这面摊生意黄了?”
二八少女一开口,就火药气味十足,矛头直指一面之缘的疯子。
面摊掌柜一边赔笑,一边冲疯子挤眉弄眼示意,让他赶紧离去。
疯子却是视若无睹,大大咧咧坐定,看着二八少女涂抹的一脸胭脂水粉忍俊不禁,“我说这位姑娘,胭脂水粉若是照你这么涂抹,胭脂铺子的掌柜一定很喜欢你!”
二八少女撅嘴,刚想开口反驳,却见得疯子大袖一挥,周边天地顿时云退雾消,唯独只剩下面目可憎的疯子一人坐着傻笑。
不知哪里露了马脚的裴丑女一跺脚,上前就是一记脚踹,不过疯子哈哈一笑,闪身躲开便是,“我说裴姐姐,你这梳妆打扮的本事还是老样子,人是极美,但也架不住你自毁形象,照你这么下去,老弟担心没有哪个男子敢讨你喜欢!”
裴丑女一脚落空,怒气却也消散大半,便不再追究什么,看眼笑眯眯不像好人的疯子,板着脸问道:“来此做什么?”
疯子摸出一根羊脂美玉发簪,双手奉上,笑道:“这不是寻思好些时日不曾见到裴姐姐了,心里惦念的厉害,日思夜想,茶饭不思,人都清瘦了几斤哩,一打听到裴姐姐下凡在此,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裴丑女接过发簪,随手插在发髻之上,疯子当即抚掌赞叹,“洛神下凡,不过如此!”
裴丑女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周边天地重新变得天明地朗。
“说吧,只要不是来找我讨要什么法器,一切就皆好说,如果是,麻烦直接走人!”
裴丑女落座,疯子帮忙斟茶,低眉顺眼,俨然一副小老弟的姿态。
“你我姐弟二人,谈什么都落俗,像姐姐这样明理识势的出尘奇女子,怎么会将黄白之物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在侮辱姐姐嘛!”
疯子嘿嘿笑着,将吹凉刚好的茶水放在裴丑女身前。
“墨子巨匠早就有过交待,与你不可再做任何买卖,没办法,姐姐人微言轻,断然不敢违逆老祖教训,我想富弟弟也不会忍心看着姐姐犯错不是?”
裴丑女抿口茶水,直接搬出墨家一脉的老祖来压阵,老祖有训,不是她不做,而是她不能。
疯子一滞,万万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昔年他不过是顺手牵羊拿了几件墨老头的心爱之物,但他也留下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也算是公平交易,哪有墨老头说的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