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是是非非,对于冯宝而言,从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要事不关己,听听就好。
可不主动关心,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
这日,冯宝刚打算出门,却见门房来报:“贺兰侯爷亲至,已入府门。”
冯宝不及多想,直接迎出。
亲引至书房,落座,上茶。
冯宝直接发问:“找我有事?”
贺兰敏之颔首言道:“杜公奏请撤裁边军至地方安民,料冯侯定已知晓。”
“此事略有耳闻。”冯宝道:“杜公之言实为谋国良策。”
“良策不假,然所裁军卒者众,置地方,恐……恐扰民矣!”
“啊?扰民?”冯宝实在难以理解,故反问道:“众军归故里,部分转地方安靖事宜,何来扰民之说?”话刚问完,冯宝忽想到一事,再问道:“贺兰兄,所谓裁军卒者众,何解?”
“上,欲裁军十万。”
“十万?”冯宝听到这个数字,差点眼珠子没瞪掉下来,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皇帝李治,怎会在突然之间有了如此天大魄力?
“然也!”贺兰敏之苦笑一下,道:“杜公上书裁撤边军万余,置关陇诸州,设‘炼油作坊’六座于‘长安’周边,朝堂诸公皆以为然,唯陛下以为,待议,故而不发。某入宫拜见姑母,方知陛下心意,此事难对外人言,不得已,相询冯兄尔。”
冯宝这下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是杜正伦按照皇帝旨意拟定裁军章程及炼油作坊设置一事,上书呈报陛下后,皇帝不满意,然后有人请托贺兰敏之进宫询问武皇后,结果哪知道皇帝陛下魄力如此之大,直接被吓到了。这才有了此刻登门拜访的情形。
何人请托?冯宝不在意,反正肯定是军方某位大佬。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唐皇帝陛下怎么会突然间决定裁撤十万大军呢?
根据冯宝所知,大唐西北边境一线,边军总兵力大约在三十万,除去各州府守军,机动军力也就在十五万左右,如果一下子裁军十万人,这就意味着边军从此再无机动能力,无论叛乱或者异族入侵,都必须从关中调遣大军。若真是这样,边军实际沦为地方守备军队,不仅会丧失野战力,军队更将因此丧失主动寻求战机的能力,继而出现逐步退化的情况。
如果在后世,那不用担心,因为交通发达,可以做到在几日内大规模投送军队抵达战场。
可是在大唐,完全没有可能性。
那么,皇帝想要裁撤的十万军队,极有可能并不全是边军。
还有,皇帝李治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决心呢?
能想到这一点的人很多,但谁都不好当面问皇帝,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武皇后。
虽然说,现如今武皇后辅助皇帝李治处理政务,但事关朝廷重大事时,她一般都不会主动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个中原因非常简单,皇帝不提及,若武皇后主动询问,那可真是有“干预朝政”嫌疑,很容易被朝中大臣们利用攻讦。
不过武皇后也很清楚,皇帝终究在这件事情上会问自己,故心中必须得有对策,于是便有了贺兰敏之登门拜访冯宝之事。
尽管冯宝搞不清楚贺兰敏之今日所问是代表皇帝还是皇后?可有一点他很确定,自己还不能不说!
这事并不是必须,但“大唐军制变革”中最为重要的裁军一环,若是弄不好,轻则引发朝廷动荡,重则在日后祸国殃民。
可类似这种大事,以往冯宝都不自己想,只要谢岩想好照做就行,今天不行了,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说出个一二三来。
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设法从后世类似事件中找出一个相似的,是冯宝唯一办法。
他可不管贺兰敏之那满脸冀望神色,一边喝着茶,一边搜肠刮肚想着……
没过多少时候,冯宝还真就想到了一个着名历史事件—“百万大裁军”,然后再想想此事件全部过程,结合当下大唐实际情况,经过回忆、整理分析之后,多少形成了一番说辞。
“咳咳”
冯宝轻咳两声,跟着装模作样喝了一口茶,弄出很胸有成竹的模样,而后缓慢言道:“陛下欲裁撤大军,此事众臣皆知,所议者,不外多寡矣。然吾以为,可行矣!”
“可行?吾未听错乎?”贺兰敏之旋即问:“冯兄莫不知十万之众,倘若黜置不善,天下恐乱矣!”
“吾知晓,然吾以为,只消举措得当,并无可虑之处。”
“哦?敢问冯兄有何良策举措?还请不吝赐教。”
“十万皆边军,难保边境不稳,唯三七四六之分方为妥当之策。”
“三七四六?何意?”贺兰敏之着实想不出来,只得出言发问。
“边军三四,诸卫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