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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移宗易脉(三)

说话间,他将右手收回,屈起食指,以指背轻轻拂过孩子额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又顺势而下,责备般在小天师鼻尖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

然后,将指背那点殷红血滴轻轻一弹。

便见血珠飞弹而起,划出一道直线,精准地落在那幅寒梅图主干顶端一处枯淡的墨痕上。

那点血珠迅速渗入宣纸,在墨色枝头晕开一点惊心动魄的鲜红——恰似一朵含苞欲绽的新蕊,突兀又自然地出现在本该凋零的枯枝顶端。

如画龙点睛,整幅画的意境,在这一刻彻底翻转。

那朵新蕊虽只一点,将放未放,却吸聚了整幅画所有的“势”与“神”,枯淡歪斜的主干因这一点红,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虽依旧瘦弱,却再非死气沉沉,反而显出一种凌霜傲雪、于绝境中孕育新生的坚韧。

而先前那些浓墨重彩、张牙舞爪的旁枝,反尽数成了陪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主干顶端那一点新红,将那朵孤零零的红蕊托成了整幅画唯一的焦点。

“好!”

不知是谁先叫了一声好,随后喝彩声竟是不绝,连对方的黄莺也忍不住眸放异彩,频频点头。

这剑客先前无人注意,可甫一出手,便技惊全座。

那周遗麟看到此人,面色微微一变,见张崇骏仍气血翻涌,说不出话来。便先嘱托身旁手下一句,而后代张崇骏发声道:“不知阁下又是哪处宫观的?为何与这徐老道一道,插手天师府家事?”

言语之间,隐隐将剑客与徐祭酒攀扯,质疑他的来意,全然不提方才差点一剑劈死当代天师之事。

“为何插手?我都随了礼钱,你却来生事,害我吃不上席,这理由够吗?”剑客心里这么想,但却不好真这么说,只冷笑一声,道:“以下犯上,欺凌幼小,甚至当众斩杀当代天师,若这也算是天师府家事,那在下插手,倒也应该!”

“非也非也,崇骏少主尽力拿捏,收放自如,怎会真伤了自家弟弟。分明是这徐老道携主自护,其心可诛!”那周遗麟毫无愧色的睁眼说瞎话,随即又带着几分威胁道:“阁下既要替这徐老道出头,总要留个名号!”

那徐祭酒一口气未提上来,险些又被气得吐血,正欲开口反驳,那剑客已已一拂袖,将他递到身后天师府弟子旁。

弟子们哪能再让他置气,七手八脚搀他下去,张莫离也被惊魂未定的徐氏紧紧搂在怀中,再不敢撒手。

而那剑客拂袖之际同时转身,直面周遗麟等人,对他道:“你们先前闲谈时提及了我,怎现在认不出吗?”

周遗麟面色变了几变,恰此时,先前被他派遣的手下回来了,手中抓着一纸礼簿,显然剑客刚现身之际,他便让手下去迎宾处确认剑客身份,他展开礼簿一看,又咬耳对张崇骏轻说。

声音虽轻,但左近几人都是高手,倒也听得分明,几人皆是一惊,那黄莺更是睁大美眸,反复打量。

而另一方,徐氏也以同样的方式确认了剑客身份,却是眉头紧锁,惊疑不定。

那周遗麟哈哈一笑,拱手道:“到阁下这般人物,竟亲临天师府,想来不止为参加天师梳发礼,不知还有何要事?”

他好像变脸一般神态全改,方才的些许威胁尽化作恭维,言语之间,对这剑客极为推崇,令围观之人更是不解,猜测纷纷。

剑客只淡然一笑,道:“在下确有要事,是要来天师府上应聘西席先生一职。”

这话一出,倒令周遗麟等人不知如何回话,以剑客之身份功绩,曾听闻剑皇亲邀他加入刑天盟任居高职,他也拒而不受,怎会来天师府应聘小小西席?

而剑客无视对方的狐疑不定,自顾自道:“诸位既知我身份,可否行个方便,今日就此散去。”

剑客说话间,还看看日头推测时间,现在将他们劝退,还能赶上吃席。

周遗麟似拿不准主意,看了看张崇骏,张崇骏方将翻腾的气血压下,坚定的摇了摇头,于他而言,若这次轻易退去,不但前功尽弃,更将沦为笑柄,哪还再有争夺主家之位的机会?

周遗麟会意,又朗笑一声,道:“阁下的方便,周某自然该给,不过岳宗师、鸣金道长、黄大家、了尘大师皆是远道而来,阁下不显露几分本领便想让他们回去,岂不是折了他们的面子?”

岳崩云依旧双手环臂,冷哼一声,对周遗麟扯他们大旗有几分不满,而黄莺更是咯咯笑道:“姑娘只是来献曲一首,你说这么多,姑娘我可不是太懂。”

这几人为张崇骏撑腰,也皆有各自心思,但张崇骏方才差点斩杀幼童,委实将局面弄得太难看,传出去对这几位也不好听。

但总算既许诺助拳,便忠于其事,虽有不满,却也没再多说。

那剑客眸光一凛,道:“不知周庄主又待如何?”

周遗麟朗声道:“江湖事,江湖决,阁下既要强行管事,那便按江湖规矩来,是文斗还是武斗,阁下挑一个吧。”

剑客一笑,问道:“文斗如何?武斗又如何?”

周遗麟手向身后几位一引,道:“所谓文斗,便是我方出五人,便由岳宗师、鸣金道人、黄大家、了尘大师、崇骏少主,选其生平绝学与阁下各比一场,或刀剑、或拳脚、或真气……阁下也以同类绝学应对,若阁下能五场皆胜,我等自是心服口服。”

周遗麟说得似是大度,但这条件却是苛刻不公至极,以至于心向天师府之人已是骂声不已,而剑客却波澜不惊,只淡声道:“只他们五人,周庄主呢?不与我比一场?”

周遗麟折扇连摇,道:“哈,周某这微末手段,如何敢在阁下面前献丑?”

剑客唇角一勾,道:“未必然,周庄主若与在下比这巧言令色的唇齿功夫,在下怕是已先输上一场了。”

周遗麟依旧笑着,好似听不出嘲讽,道:“这怎会,既是江湖决,自然仅限比江湖本事,总不能比喝酒吃饭,女工刺绣。”

剑客却不随他笑,又道:“那武斗呢?”

周遗麟道:“武斗便更是简单,五场变作一场,我方依旧是这五人齐上,阁下自己一人也好,再找四个帮手也罢,明刀明枪的打上一场,胜负自然分明。”

周遗麟说得大度,可便是吃准了在场心向天师府之人,除剑客外,没有其他值得称道的高手,如何再找四个帮手?这武斗分明就是要以五人合攻剑客一人。

周遗麟说完,颇为自得,扇子摇得更轻快,道:“江湖规矩便是这样,不知文斗武斗,阁下选哪一个?”

那剑客又叹一口气,心里想着他本不想被卷入这些风波,但既然忍不住出手了,那总不能只管一半吧?还是将对方一次慑服,更为省事省心。

便见他心有决断,再抬头,眸中锐芒四溢,神采慑人,朗声道:“天师之尊,非比一般,在下既要当天师西席,自当贯通文武,才够资格,便文斗武斗一起吧!”

他目光如剑,扫视张崇骏等人,“诸位尽管齐上,尽管绝学尽展,不能在诸位引以为傲的绝学上击败诸位,便算是我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