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主暴政,苛税重赋,民不聊生。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一名普通大商甲士的俸禄,比之宫中大宦官还要高。
商皇不爱民,但爱兵。
传闻,商皇子辛曾对着殿宇之内的一众宦官喝道:“孤之甲士,日夜饮血,而汝等日夜吃酒食肉,又凭何拿取这般多的钱财?”
大商有律令,王侯将相之子嗣,可以草菅人命,却不得欺辱甲士家门。
甲士战死,其双亲妻子每月可去城主府领取一笔不菲的抚恤。
这一笔抚恤,足足可领六百年。
故而,大商一十六城,重武轻文之风甚重。
只是,碍于接风城之令,一城之地,甲不能足万,商皇子辛就是再过荒诞,也不敢违背那一位的规矩。
于是,一十六城,民众数百万,争甲十六万。
此等皇朝,何愁不兴?
“子常自须弥山上归来之日,百官皆纳头跪拜,称之为陛下,可他却牵起胞弟子辛的手,走到百官身前,笑言道,吾弟子辛,可承皇位。”
夫子轻抚长剑,言道:“两百余年前,子常入得天门,同一日,子辛承得皇主之位,册封兄长子常为青王,九弟子泸为南越王。”
同一日,三公之一的申褒再入朝歌草堂,与夫子颜幸对弈一局。
此一局,颜幸输了。
于是他步出皇城,立誓今生不再入朝歌。
“南越王?”姬夏蹙眉问道,“历任的南越城主,不都是商皇心腹吗?”
大商南越骑,只听商皇一人号令。
而南越城又是千余南越骑驻兵之地,商皇子辛又怎肯将之让与昔日之敌?
若是九皇子子泸得到了千余南越骑的拥戴,岂非是一桩祸事?
夫子颜幸将手中三尺长剑插入身前黄土,言道:“那一日,南越王子泸携府内三千门客策马入城。”
“而后呢?”
“而后?”颜幸哂然一笑,“今日立于悬瀑之上的八百南越骑,尽皆是子泸之门客。”
姬夏心上一紧,问道:“另有两千人,也到了此地?”
“非也。另有两千人,身死南越,皆入了地狱。”
姬夏神色一怔,良久之后,长叹一声,感慨道:“三千年前,岐山先祖不立皇朝而立氏族,实属上上之策。”
颜幸已经点拨到了这个份上,以他之慧心,又怎会想不通透。
大商历任皇主,皆是浴血登位,旧皇继位之日,提刀屠尽一十二位弟兄,待走到金殿之上,已是刀卷人乏,竟是坐在金座上沉沉睡去。
“子辛之心性,与旧皇颇有些相像。”
封九皇子为南越王,此一计用心甚是险恶。
他要子泸入南越城,更迭千余南越骑,麾下门客惨死大半。
更为重要的是,一入药池,身不由己。
古法药浴破境,有损阳寿,而续命的汤药,寻遍一十六城,也唯有商皇一人给的起。
昔日二人乃是夺位之敌,今日一人已是另一人的足前之犬。
何其讽刺也。
“若非是我养不起,还真想将之招入麾下。”姬夏背过身去,轻轻唤了一声,“阿桑,该教吾射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