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城外,火光接天。
陌上桑略一拂袖,散去了梧桐异象,又轻吐一口浊气,吹灭了融雪焚尸的真火。
他故作颓态,瞧上去面色略白、气息虚浮。
身侧,姬夏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强装镇静。
“阿桑,你吓到我了。”
在东海,他见过周家老祖以身作画,也见过薛家之主唤火自焚,今日,又瞧见了老书生被陌上桑信手打杀。
这让他颇有些疑惑。
知天命又如何?人之生死若是真的有定数,为何知命之人不能避开凶险呢?
所谓的天命,究竟是何物?
彼时,苍禾走上前拍了拍老宦官张让的肩膀,浅笑道:“有一句话,大人说错了。”
“不知是哪一句?”
苍禾将金书揣入袖里,很是认真地说道:“姬夏公子,不输任何人。”
岐山公子,不输任何人。
随后,苍禾退步到了姬夏身侧,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公子,原来摸人脑袋,是这样的感觉啊。”
姬夏悻悻然哼哼了两声,看在苍禾夸奖的份上,没有与他计较。
张让喟叹一声,摇了摇头。
十余岁的洗尘第六境,进境过快,怕已是损了根基。
此等稚子,目光短浅,日后可少不了苦头吃。
“小子,你是何人之子?”然而,张让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了一句。
姬夏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大人不妨猜一下?”
张让微微蹙眉,知命之巅的修士,岐山并不多,除却家主姬玄皇和九位城主外,就只有姬玄道、许勉等寥寥数人。
为了应对千年之劫,姬玄皇殚精竭虑,布局落子。
以上每一人的调度都是有迹可循。
可眼前这个区区十余岁的稚子身侧却是跟了足足四五位知命之巅的护道人。
何其荒唐。
“皇朝太子,及冠之后,若能有一二护道人攀上知命之巅,已是令人艳羡。”张让躬身咳血,脚下踉跄,“姬夏公子年幼,却能得到数人扶持,此事本身便是蹊跷。”
姬夏颇为无奈地摊手一笑:“没办法,本公子人格魅力大。”
老宦官张让没有理会姬夏的戏言,自顾自继续说道:“张谋思来想去,寻遍了岐山姬氏一脉,想到了一个人。”
太子武庚问了一声:“何人?”
张让微微眯起眼,混浊的双眸流露出一丝精光:“姬子,姬玄卿。”
此言一出,武庚、子禄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抹惊异。
“三百岁入天门,道鸣一十三日,被誉为圣贤之资、黄帝之风,如今的南军主帅,姬玄卿。”张让盯着苍禾,意有所指,“唯有他的子嗣,方能引来诸多知命之巅的修士为之护道。先生,不知我猜的对否?”
苍禾淡然一笑:“对,也不对。”
姬夏确实是姬玄卿之子,可他们甘愿为之护道,却与姬子无关。
知天命者,需走出自己的路数,否则成不了真正的长生者。
而为姬夏护道,就是他苍禾的长生路上的一途。
“张大人,你的话,太过浅薄了。”夫子颜幸隐晦地提点了一句,又指了指身前的棋盘,“来一局?”优阅读书euy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