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仗他人之力,不走出自己的路子,又怎能入得天门?
水府的那些玄武,皆是修习了骨族秘术,豢养腾蛇于脊背,悟道数千年,方才以龟蛇之身破入长生门槛。
此法甚是凶险,腾蛇残魂入体之后,似是一柄利刃悬在玄龟的头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玄龟便是入了天门,也一样逃不过残魂的胁迫。
所以,苍禾才会坚守本心,摒弃外物。
他要做真正的长生者!
至于大宦官张让,一身异象乃是皇主赐下,即便是被推上了知命之巅,也做不到身与大道和鸣。
因为这不是他的道!
张让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有区别么。”
多年前,他侍奉的第二任皇主窥得天门后,以帝王画龙术在他腹背双臂上纹了三条白龙。
张让也是个狠角色,以自身血肉饲养之,逐步来到了天门外。
“我年事已高,入天门本就是九死一生,不入也罢。”
再者,以他的悟性,若是不倚仗他人,几时才能拥有今日的修为?
知命之巅,高逾千丈,又有几人能够攀到他的身前?
苍禾微微蹙眉,想起了这数千年来孤自参悟道法的苦楚,忍不住叹息道:“张大人所言极是。”
修行,需耐得住寂寞。
可只会耐得住寂寞,也是无用。
论天资,除却府主之外,苍禾算得上是玄武一脉第一人。
四灵之中,玄武精于算计推衍之术,可他知天命至今已有数千载,仍是差了天门一线。
只一线之隔,天差地别。
苍禾理解张让,人族修行到知命之巅也仅有两千岁阳寿,比之禽兽动辄万年的寿命差远了。若无仙缘,他终之一生也攀不上知命之巅。
“只是,他人的法,可胜不了我。”
苍禾神色肃穆,口诵经文,似是一尊谪仙人立于霜雪之上。
“吾之道,名为山海。”
所谓山,宣也,宣气散生万物。
所谓海,准也,天下莫平于水。
乍时,有三座百丈山岳升起,遮蔽星月,一条青白大江奔腾围城,浩瀚无边。
此乃异象: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山岳似牢狱,困龙于底,潮浪似铁索,缚龙于天。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苍禾呢喃了一声,浅笑道,“可惜,你的龙,我看不上啊。”
三条白龙被压在山底,铁索穿身,甚是狼狈。
武庚等人瞧见这一幕,皆是略有些失色。
“太子殿下,此人能耐,远在老夫之上。”那位金袍画虎的老书生惭愧一笑,坦然承认了自己不如苍禾。
武庚拉着弟弟子禄向后撤了几步,问道:“岐山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这可是亘古罕有的双异象啊!
便是那位道鸣一十三日的姬子玄卿,也只能借着先祖四剑来施展“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难不成此人天资还在姬玄卿之上?
武庚面色阴晴不定,暗自传音给了城头上的人。
“太师,岐山已经有了一个姬玄卿,可不能再出一个有圣贤之资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