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时汉高停顿了一下，随后再次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取出一块黑褐色的烟丝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烟草的苦涩气息缓缓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负责进献礼品的官员认为地球仪的寓意不好，能够随意拨弄地球仪就代表着土元素会被随意摆弄，虽然木是由水生出，但也与土息息相关，土的根基如果不稳定，那么连带着木也会因此动摇。所以在那些官员看来，这个地球仪会动摇天启皇帝的根基，也会影响北京城的龙脉。
“于是这件地球仪就被扣押了下来，不知道在哪个仓库之中被扣押了多长时间，但可以确定的是，在某个巧合的时机，这个地球仪来到了恭王府当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时间应该就是公元1626年5月30日。在这一天，灾难发生。”
雨后的夜风穿过废墟的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宋泽忽然觉得有些冷，他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汗毛。
“我从未见过能够引发那种爆炸的炼金道具，从混血种的角度来讲，其实恭王府大爆炸一般会被认为是某种灭世言灵的爆发。”施耐德教授说道。
“猜测而已，毕竟只是听来的故事。”汉高耸了耸肩膀：“故事里说这个地球仪代表着地动，又是一个炼金道具，说不定是它引发的也不一定。
“那个收藏家最后告诉我说，地球仪确实和地动有关系，至少是在气运的地脉方面，每个得到地球仪的家族都会快速迎来发迹，财源滚滚、官运亨通，诸如此类的好处。
“但时间一长，地动的轨迹加强，就会对家族的气运造成反噬。也因此，每一任收藏家都会在收藏之后脱手，而奇怪的是，在卖给下家的时候也会重复一遍上述的故事，就好像定好的规矩一样。”
“听起来完全就是玄学的范畴了，可是如果真有这种级别的炼金道具，秘党不可能没有记载。”施耐德教授笃定地说道。
“但秘党确实没有记载，不是吗？”汉高反问道：“就像我们不知道那个能同时使用多种言灵的存在，也不知道那个一拳打塌歌剧院的女孩。”
老牛仔看着施耐德，声音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施耐德，我们面对的可能是超出认知的东西。就像西部时代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最终都被证明是龙族的痕迹。”
施耐德部长的眉头皱得很深，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嘶哑。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轻信一个民间传说。”
施耐德说道：“而且，如果那个地球仪真能引发地震，为什么那个龙类不直接用它摧毁芝加哥呢？她明明有这个能力，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也许她不需要，”汉高说：“也许她想要的不是毁灭，而是别的什么，毕竟她出手抢夺地球仪的时候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准确来说是她没有杀掉宋泽。她只是拿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
“也或者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使用那个地球仪。毕竟那是明朝的东西，而且被弗拉梅尔导师——或者说某个冒牌导师——带到了中国。”
这话说得已经很全面了，但宋泽的中心还是有所疑虑，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关于这个地球仪也一定还有别的思考方向。
夜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吹得汉高的牛仔帽微微晃动。远处的废墟当中传来混凝土碎块滚落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像是某种小型的沙暴。
“如果说，这个炼金道具只是间接原因呢？”宋泽忽然说道。
“看来，学院的优秀年轻人似乎有新的见解。”汉高挑了挑眉。
“一般来说，神话或者传说故事都是龙族故事的暗喻才对，如果说这个故事的框架没有问题，那么只剩下一个问题了，就是地球仪的用途。”
宋泽解释道：“那个神秘的龙族已经可以做到一拳打塌整个歌剧院了，我觉得她并不会缺乏这种灭世言灵级别的力量。而且炼金道具本身不可能蕴含灭世言灵级别的力量。”
“那么恭王府大爆炸是如何产生的呢？”汉高问道。
“争抢。”宋泽说：“地球仪本身没有灭世言灵的力量，但可能是开启某种力量的钥匙，总之是和龙族相关的重要道具，因此引发了两位龙王之间的争抢，在争抢的过程当中，其中一位龙王释放了灭世级别的言灵，造成了恭王府大爆炸。”
“认可。”施耐德教授点点头说道：“这是相对正确的一个说法。我也不相信简单的炼金道具就能够引发一次灭世言灵级别的灾难。”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学术研究，而是怎么把那个地球仪重新找回来。”
汉高点了点头，将嘴里的嚼烟换到另一边，腮帮子也随之鼓起一块，然后这个老牛仔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
“那么应该怎么找回来呢？”汉高作摊手状说道；“我这边已经在芝加哥城里大海捞针了一整天，但我的人里可没有血系结罗那样的言灵，需要卡塞尔学院的帮助。”
“当然，执行部已经在行动了，不过并没有我想想当中的那么顺利。”
施耐德的目光扫过汉高身后那些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语气不悦道：“因为有些人自以为芝加哥是他们的城，所以不需要卡塞尔学院的帮助，所以执行部只能自主行动，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去筛查一些没用的地方。”
“居然有这回事吗？”汉高也皱眉。作为家族的领袖，他喜欢放权给年轻人们作为历练，但没想到自家的年轻人们居然会在这种重要的事情上犯浑。
眼见事情又要朝着不太对劲的地方发展，宋泽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踩过一块碎掉的砾石。
“抱歉打断一下。”宋泽举起右手，像个课堂提问的学生：“我觉得，我可能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