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有点感慨，和那些神人们呆了那么久，搞得他自己也完全变成了一个神人而忘记了楚子航是个正常人。和正常人交流的时候怎么能这么抽象呢？
尴尬之余宋泽甚至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只好数着雨刷摆动的次数；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打算向老唐求援，而老唐已经开始研究自己指甲缝里的污垢，研究完拇指又去看食指，把左手的指头全部看了一遍。
最终是楚子航再次开口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换了一个话题。
“我听说之前的时候，宋雨同学和你都被卡塞尔学院录取了。”楚子航说：“我查过那个学校，是个美国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能问问那个学校怎么样吗？”
“你……是有去外国读大学的打算吗？”宋泽想起楚子航貌似是和自己一届的，如今也到了要上大学的年纪；话说如果自己不辍学，现在大概也该考虑升学事宜了。
世界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点。
“是有这个打算。”楚子航点点头：“以前有人和我说起过那所学校，我后来自己也找过一些关于卡塞尔学院的资料；但是资料里都是有一些语焉不详的话，那学校怎么样？”
“……你不会是要奔着卡塞尔学院去的吧？”宋泽问。
“目前是有这个打算。”楚子航点头。
“世界上好大学那么多，你怎么就偏偏看上卡塞尔学院？”
宋泽连忙开导：“那学校其实挺烂的，里面到处都是神到不能再神的神人。在那种环境里待久了是要变成神经病的，你要不再看看别的好学校呢？”
这话说得非常诚恳，因为宋泽本身就是这么想的，而这也是他今天晚上对楚子航说的第一句实话。
但没想到楚子航的表情居然变了，从那张面瘫脸上流露出“果然是这样”和“我就知道”的感觉来。宋泽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楚子航本身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而他堵住自己也是因为这个。
“我知道。”楚子航点头，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以前也有人这么和我说过。”
宋泽和老唐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由此言论，但就在这个时候楚子航已经行动了，他先是脱掉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随后已经开始解衬衣上的纽扣。
“我靠使不得啊！！我们宋老板虽然被包养，但向来也只是卖艺不卖身的，同学你这进展是否有点——额。”
老唐的声音顿住了，与此同时他眯起眼睛，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太快了点吧？”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楚子航拉开衣料后露出的肩膀，看起来很有肌肉，是经过长久锻炼的样子；但吸引老唐目光的不是肌肉，而是一块印记。
那是一块暗红色的印记，位于楚子航的肩胛位置，看起来像是胎记，又像是被烙铁烫出的伤痕。
“这他妈是奥丁的烙印！”老唐的表情很是凝重：“你见过奥丁？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你们知道这座高架桥的事情。”楚子航反倒放松了许多：“我没有猜错。”
“回答我的问题。”老唐皱眉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奥丁？”
“在我初三那年，宋泽同学应该也有印象。”楚子航说：“那年有一场特大的台风经过滨海市，我父亲接我回家的时候抄了高架桥的近路，在高架桥上，我们遭遇了奥丁；我逃了出来。”
这段话里有一些信息没有表露出来，比如说有人没有逃出来，死在了尼伯龙根里。
“三年前，这座高架桥上出过一次车祸。在一个暴雨台风的晚上，一辆迈巴赫在高架桥上莫名其妙地出事了，司机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初中生，但失去了当晚的所有记忆。”
宋泽神色凝重：“三年前你还在读初三，那个初中生就是你。”
“是的，在那个晚上我和父亲就在这座高架桥上遭遇了奥丁，我的父亲被留在了那座尼伯龙根里，只有我开着车逃了出来，带着他的刀。”
楚子航从棒球包中取出那把日本刀：“我的父亲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报考一个叫做卡塞尔的大学，所以我觉得这类超自然现象或许和卡塞尔学院有关系。”
“从某种程度上你这话还真不能算错。”老唐朝楚子航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那把刀。”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随后向老唐递出手里的日本刀，老唐接过后先是简单查看了一下剑鞘，随后拔剑出鞘了几寸。
“还不错。”他最终如此评价道，随后将刀交还给了楚子航。
确实不错，以人类的技术而言，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让人钦佩了；虽然距离老唐本人的水准还是有不小的距离，但依旧值得称赞。
“是我父亲留下来的刀。”楚子航说道：“长时间挥砍的时候会在刀刃上凝结出水珠。”
“……这炼金特性就有点一般了。”老唐耸耸肩：“凝结水珠是为了洗血？但对于打斗来讲也太鸡肋了。”
“我还没用这把刀砍过……那些东西。”楚子航说。
“所以你今天晚上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我们？”宋泽问道。
“只是巧合，因为我每次遇到暴风雨的晚上都会开车来这里看看。但每次都没能再进入那个地方。”楚子航说道：“但我知道宋泽同学是被卡塞尔学院录取的，看到你之后就猜到了大概；你和这位朋友也是来找奥丁的吗？抱歉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叫我老唐就行了。”老唐说：“我们两个是来找奥丁的，有些私人恩怨需要处理。”
“奥丁很强。”楚子航提醒道。
“这次我们准备充分。”老唐说道。
楚子航看着面前的老唐，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决定的平静和自信，他知道这一定来源于绝对的实力。甚至一边的宋泽也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去找奥丁处理私人恩怨就一定能处理一样。
“能带我一个吗？”楚子航最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