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我们现在是在下某个副本，然后在大世界频道招募队友的样子。”老唐耸耸肩说道：“但其实我们这边不缺T也不缺奶，更不缺输出。再带一个等级不够的新队友反而会分心照顾。”
“确实。”宋泽也跟着点头附和：“这种超自然事件还是蛮危险的，虽然我知道楚子航同学你是校篮球队主力，一个人能打对面一队，但说实话这已经不是篮球队主力能解决的问题了，你要不……先撤？”
雨水啪嗒啪嗒打在奔驰车的挡风玻璃上，楚子航的手指仍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驾驶座旁的日本刀静静躺在棒球包里，刀鞘开了一寸，露出一截明亮的刀刃。
这把日本刀的特性很像是日本传说当中的妖刀村雨，杀人后会从刀刃上渗出雨水洗去血迹；而楚子航的这把村雨则只需要挥动就可以了。
真奇怪，他明明没有挥动这把刀，但在刀刃上居然流着几滴清澈漂亮的水珠，像是无声的眼泪，不知为谁而流。
老唐说的是对的，宋泽同学也在设身处地地为自己考虑；楚子航比谁都清楚这点。毕竟他曾经见过那个神明般的骑士，男人高高跃起扑向神的御座，但神明只是微微抬手，就有长枪的光芒如同满天星辰。
楚子航看向窗外。
车窗上的雨滴扭曲了外面的世界，就像那个台风夜后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时看到的一样。一阵熟悉的窒息感缓缓上浮，轻柔地扼住楚子航的喉咙，楚子航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那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自己。
那么地令人……失望。
但下一秒，楚子航用力咬紧后槽牙赶走了回忆，回忆是让人坚强的事情而绝非缅溺，那个软弱的死小孩早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暴风雨之夜里了。
“这是我的车。”楚子航的声音平静得出乎他自己的预料：“没有交通工具，你们是进不去的。”
“是。”老唐撇撇嘴：“但其实我们可以走一段路离开高架桥，再想办法找个交通工具重新进来……”
“我知道你说得对。”楚子航打断了他：“但我还是想去。”
他忽然推开车门，暴雨立刻灌了进来，随后楚子航起身下车，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雨中。汹涌的雨水立刻就将他身上的衣服浸透了，湿透意料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宋泽下意识想他拉一把，却被老唐按住了肩膀。
“别着急，宋老板。”老唐说：“先看看。”
宋泽微微皱眉，而楚子航则站在雨幕中转身，下一秒宋泽愣住了。
黄金瞳。
雨势很大，光线也很昏暗，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模糊那双突然亮起的黄金瞳，从亮度来讲这双黄金瞳并不太亮，但已经足够证明楚子航的血统。
楚子航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张开嘴，一串古老晦涩的音节从他的唇齿间流淌而出，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祷词；那是龙文的读法，来自一个宋泽从未听过的音节，但一旁的老唐则饶有兴致地挑眉。
空气中的雨滴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紧接着，以楚子航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雨水全部蒸发成了白雾，热浪扭曲了空气，连带着楚子航的身影在蒸腾的雾气中变得模糊不清，当咒文念到最后一个音节时，一道炽白的火环从他脚下爆开，将方圆十米内的积水瞬间汽化，柏油路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沥青开始软化变形。
“……我靠？”宋泽的表情变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同龄人里能有这么爆的言灵：“这都算是高危言灵了吧？”
“言灵·君焰。”老唐点了点头：“算是我本家的言灵，在高危言灵里也算是危险的。和言灵的名字一样，意思是君王的怒火之焰……话说宋老板你们仕兰中学是什么混血种预备队吗？净是出一些你们这种怪物。”
“不清楚啊，但我觉得他应该能被我们学校招生了。”宋泽说。
热浪逐渐消散，楚子航的身影重新变得清晰，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但眼神依然坚定。雨水重新落在少年的身上，他的目光也像是雨水。
“请带上我。”楚子航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只能当个司机在远处远远地看着。我只想再看一次，因为自从逃出来之后，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选择和父亲一起战死在那里。”
他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请把这把刀带上。至少让它作为一个见证。”
“呃。”老唐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看向宋泽：“宋老板，你怎么说？”
“要是我死了，宋雨来报仇的话……”宋泽摩挲着棒球包的背带：“那我肯定不让她进去。别说跟去了就算远远看上一眼都不行，我怕她被余波伤到。”
“确实。”老唐笑了笑说：“我要是挂了，康斯坦丁来寻仇，我也会很不情愿的。”
老唐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但是宋老板你想过没有？有时候活着的人看不见复仇的现场会更难受的。复仇是愉快的事情，如果不能参与至少也得当个见证。要是连见证都做不到……那就有点太没意思了。”
“……我觉得我们得为人家的安全考虑一下吧？这完全就是一时兴起啊。”宋泽还想再劝劝。
“如果是昆格尼尔的话，确实很棘手。不过距离稍微远一点就好了吧？我会给他准备炼金道具的。”老唐说：“我同意了。宋老板你看？”
“你都这么说了那还说啥，本来这次你就是主力。”宋泽说。
“放心吧。真正的奥丁也不一定就正巧在这里，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把这个尼伯龙根洗一遍，再找找奥丁为什么非要在这座城市里组建一个尼伯龙根。”老唐说。
“所以……？”楚子航问道。
“所以，我们同意了。不过你注意安全，因为奥丁可能是分身也有可能是真身，如果是真身的话就会很麻烦。”老唐顿了顿：“总之，先开车吧。”
“多谢。”楚子航点点头说道。
他重新坐到驾驶位上，掉头朝入口的方向开去。就在这个时候老唐忽然愣住了，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雨幕。
“老唐？”宋泽皱眉问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老唐耸了耸肩，没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