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的视野彻底被金色所淹没，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脑海中炸开——燃烧的青铜海洋、高耸入云的巨树、跟在他身后的幼小身影……
还有那双眼睛，那双永远注视着自己的、熔岩般的金色双瞳。
“康斯……坦丁……”老唐轻声开口，念出这个尘封许久的名字；泪水从他的眼中夺眶而出，在他的脸颊上开垦出一道苦涩的运河。
麦卡伦先生的动作顿住了，他缓缓转身，灰蓝色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熔金色，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终于叫对名字了，我亲爱的兄长。”
老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记忆太过庞大，像是一场海啸般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记得自己是青铜与火之王，记得自己曾铸造七宗罪审判兄弟姐妹，记得自己曾将康斯坦丁封入骨殖瓶……但力量呢？
他那些焚山煮海的力量去哪了？
“别着急，兄长。”麦卡伦先生轻声说道，同时优雅地转动手中的银质匕首。
“记忆需要用时间消化，力量更需要用时间来恢复。作为长生种，我们本该拥有很多时间，但是很可惜……
“你重病沉疴，时日无多矣！”
下一刻，言灵·毗湿奴发动！
这是传说中的言灵，只存在于秘党古老典籍上的零星记载，混血种们从残存的典籍中尝试拼凑它完整的能力，却不知道这力量足以超越任何人的想象。
印度人用神话记载这个言灵的效果，因为它的力量太过强大，只能记载在神话之中；也只有写在神话里，才会有人相信这世界上真的会有尊神能够掌握这样的神力。
——但这并非神力，而是真实存在的言灵。
传说恶魔波利通过苦修击败众神，统治了天界、人间和地下世界。众神求助于毗湿奴，毗湿奴应允了众神的恳求，决心挫败波利的野心。
他化身为侏儒筏摩那来到恶魔波利的面前，向其恳求“三步之地”，波利欣然同意。
于是侏儒筏摩那开始迈步，他的第一步跨过了天界，第二步跨过了人间，第三步时已无地可跨。波利意识到筏摩那是毗湿奴的化身，甘愿臣服，低头让筏摩那的第三步踩在自己头上，象征交出一切权力。
言灵·毗湿奴。
第五化身·侏儒筏摩那（Vamana）。三步丈量三界者，以足履踏过因果的缝隙。
麦卡伦先生忽然向前踏出三步。
“嗒、嗒——嗒”。
第三步落下时，麦卡伦先生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老唐面前，匕首直刺他的咽喉！
老唐本能地侧身闪避，但反应速度远远跟不上思维，匕首划过他的肩膀，带出一串血珠。疼痛让他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青铜墙壁上。
“太慢了。”麦卡伦先生叹息着摇头，灰蓝色的猎装无风自动：“这就是曾经的黑太子？父亲最骄傲的长子？”
老唐的黄金瞳剧烈燃烧，但体内空空如也。
他能感觉到言灵的领域就在意识深处蛰伏，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力量的觉醒需要时间；但他显然没有时间可以重新熟悉并握紧权柄。
此时此刻，唯有蛮力。
老唐发出暴怒的吼声，右手紧握成拳轰砸向麦卡伦先生的胸口。这一击带着青铜与火之王本能的暴怒，只一拳就足以击穿坦克装甲。
下一刻，这记重拳轰击在麦卡伦先生的胸口，两者碰撞时发出大钟齐鸣般的声响，在大厅之中反复回荡。
麦卡伦先生的猎装在这一拳的冲击之下碎成布条，但他却纹丝未动，反倒是老唐发出痛楚的吼声，仿佛刚刚他的那一拳是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撕裂的布条纷纷洋洋落下，袒露出麦卡伦先生的身躯，在他的肌肉上泛着金色的纹路，像是乌龟龟甲上的花纹。
言灵·毗湿奴。
第二化身·神龟俱利摩（Kurma）。背负曼陀罗山者，予其不动如须弥。
老唐踉跄后退，咳出一口带着火星的血沫，视野中的金色时明时灭，混乱的记忆像是洪水，要将他完全淹没。
他看见高架桥上的暴雨，看见宋泽拔出一把手枪冲出车门，又看见自己站在熔岩之海里，脚下跪伏着无数的炼金巨兽。
“太令人失望了，兄长。”麦卡伦先生叹气的同时缓缓后退：“我甚至只用了两个化身就把你打成这样；你的那把剑怎么不带来呢？”
“嗒、嗒——嗒”。
又是第三步，麦卡伦的身影倏然消失又重新出现，老唐还没反应过来，一记重拳就已经狠狠砸在他的腹部。这一击的力道大得惊人，老唐整个人被打得离地半米，又重重摔在青铜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