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抿了抿唇，把杯子放回桌面上，身子不自觉地往哥哥身边靠了靠。
“不知道，”宋泽缓缓说道：“但我猜那幅画应该会给我答案。”
“你有着很敏锐的观察力，不愧是那个‘宋中’。”曼施坦因赞许道。
一旁的宋雨微微怔愣，教授的这个称呼让她联想起老唐哥之前接机时在纸板上写的“宋中嘞”，和“宋中”仅有一字之差，这两个外号她从没有听过，但这位此前和他们素未谋面的教授居然知道。
于是宋雨觉得哥哥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
“那么，”曼施坦因教授站起身，用枯瘦的手指抓住黑布的一角：“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随着“唰”的一声，黑布被整个掀开。
——画布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突出黑色的火焰。
那是一条龙。一条真正的、活生生的龙。
难以想象是怎样的大师才能够捕捉到这样绝望的场景，又将全部的心血与力量倾注到画作之中。
但凡是视力健全的人，就能够感觉到画作中蕴含的绝望，仿佛那条龙随时会冲破画布的束缚扑出来。
“啊！”宋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直接扑进了宋泽怀里，双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襟。
宋泽下意识地搂住妹妹，能感觉到少女单薄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画作的冲击力确实太惊人了，若非在猎人行业里见过别的邪门东西，他怕是也要被吓到。
“没事的，只是幅画。”宋泽安慰宋雨。
宋雨从宋泽怀里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一眼那幅画，这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呼吸还是有些急促，但至少没有再惊叫出声。
“抱、抱歉……”宋雨红着脸松开哥哥，有些窘迫。
“没关系，几乎所有新生都会被这幅画吓到，像你哥哥这样的是极为罕见的个例。”
曼施坦因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接着又换了严肃的语气解释：
“龙皇尼德霍格，黑之王、最终的君临者、一切绝望与恐惧的源头。北欧神话中，龙皇尼德霍格永无休止地啃食着世界树的树根，当它咬断世界树根的那一刻，就是诸神的黄昏。
“绘制这幅画作的，是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也是那时赫赫有名的屠龙英雄，他在觉醒灵视时看到了这副末日般的场景，并在苏醒后用画笔将其描绘了出来。
“而按照他的说法，这幅画作只是捕捉到了末日的一角，甚至他还仁慈地模糊掉了诸多细节，但尽管如此，也足以让观看者战栗了。”
“您说这位画师是个屠龙英雄？”宋泽问。
“没错。”曼施坦因点点头。
“所以按照您的说法，屠龙这项事业至少从文艺复兴时代就已经开始了？”
“不，”曼施坦因摇摇头：“比那还要早，要追溯到人类的远古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