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发生的事情,不是孤例。
几乎是同一时间。
吴国。
蜀国。
面对魏国派来的使者,两国君主也是一脸正气。
先是义正言辞地痛斥了一番大夏的“背信弃义”。
然后话锋一转。
又把魏国使者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挑拨离间”。
什么“妄图破坏南方诸国与大夏的深厚友谊”。
总之,帽子一顶接一顶地扣。
最后,两国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把魏国使者给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但私底下。
满载着粮食、药材和铁矿的商船,却开始悄悄地改变航向。
目的地,正是魏国。
…………
大夏,京城。
这些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最终都汇总到了《大夏时报》等各大报社的案头。
一篇篇高质量的分析文章,新鲜出炉。
深入浅出地解析了南方三国的复杂心态。
“嘿,你们看今天这报纸了没?”
京城,德胜楼。
一个穿着绸缎马褂的小老头,端着茶杯,指着桌上的报纸,一脸得意。
“老夫早就说了,这宋国、吴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表面上跟咱们称兄道弟,背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他对面,一个戴着瓜皮帽的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
“话不能这么说。”
“生意人嘛,都讲究个和气生财。”
“这仗一打,咱们跟南边儿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我可听说了,以前那些来京城旅游的宋国商人,个个都肥得流油。”
“人傻,钱多,最好挣了。”
邻桌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冷哼一声,放下了筷子。
“鼠目寸光!”
“国家大义面前,岂能只谈蝇头小利?”
“再说了,有陛下在,有咱们大夏的百万雄师在,还怕他几个跳梁小丑?”
“就是!”
“没错!”
“自从陛下登基,咱们大夏打过败仗吗?”
“没有!”
酒楼里,瞬间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如今的京城百姓,早已不是当年那些只关心柴米油盐的普通人了。
在天子脚下待久了,耳濡目染。
再加上报纸的普及。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能对天下大势点评个一二三。
虽然观点各不相同。
但核心思想,却出奇地一致。
“和平,真难啊。”
“但,我们相信陛下!”
“相信大夏!”
“相信那些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军和士兵!”
这份信任,盲目,却又坚定。
…………
高句丽王子高德旺,站在奢华的府邸门口。
他看着自己的父王,正左拥右抱,被几个舞女簇拥着,坐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父王!”
高德旺忍不住喊了一声。
高句丽王回过头,醉眼惺忪。
“哦,是德旺啊。”
“什么事?”
“儿臣,想回高句丽。”高德旺攥紧了拳头。
“回去?”高句丽王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回去干嘛?这里不好吗?有吃有喝,有美人,还安全。”
“夏帝陛下对我们多好啊!”
“不好!”高句丽王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指着自己的父王,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是王族!不是夏国养的猪!”
“儿臣在大夏国子监学习数月,又亲眼目睹了大理寺于亮大人断案!”
“我高句丽的律法,形同虚设,百官贪腐,民不聊生!”
“儿臣要回去!”
“儿臣要像于亮大人一样,重修我高句丽的律法!重振我高句丽的国威!”
高句丽王被儿子的吼声,吓得酒醒了一半。
他呆呆地看着高德旺。
半晌,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要去就去。”
“别在这儿耽误本王去听曲儿。”
说完,马车便扬长而去。
留下高德旺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大理寺的方向。
大理寺内。
于亮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
为了修订《鼎元律》,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于大人。”
高德旺站在门口,深深一揖。
于亮抬起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高句丽世子?”
“何事?”
“晚辈,特来向大人辞行。”
高德旺说道,“晚辈深受大人影响,决心返回故土,为国效力。”
于亮沉默了片刻。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
“律法,是刻在石头上的规矩。”
“不是写在纸上的文章。”
“想要改变它,需要用血,去洗刷。”
“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