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岛,龙王庙。
殿前广场,陆长歌随意坐在台阶上,林清清侍立在侧。
阶前空地上,陈慕龙立于左侧,与陆长歌一同注视着争执不下的一对七彩孔雀,孔翾与孔翎姐弟。
这对大妖于月前载着林清清自高天之上落于流珠岛,此刻争论已近一刻钟。
孔翎似被逼急了,尾羽“唰”地尽数展开,七彩神光瞬间映满了殿前空地。
“大姐!无论如何,没有让未来族长涉险的道理!必须是我回君山!”孔翎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孔翾羽冠微扬,语气沉稳却坚决:
“翎弟,听我说。我修为胜你一筹,冲破封锁、突入君山更有把握。而你,更适合随蛟师南下。况且...”
她话锋一转,点中孔翎所念,“你想要的那真龙脊骨,这次去了便可直接取得了。”
“大姐!你这是小看我……”孔翎不服,还要争辩。
陆长歌起身,袍袖轻拂,打断了争论:
“两位前辈,且听晚辈一言。南岸之行,未必比君山更安全。”
见两妖目光齐刷刷投来,带着狐疑,陆长歌挥手间,一片云雾凝聚成清晰的洞庭水域图。
他指尖点向流珠岛,随即划向君山:
“流珠距西边的君山不过两千里,距南岸目标却有三千里之遥。幼主破壳,我们仅有半刻之机遁离此岛。半刻之后,沿湖阳神必生感应!”
他声音转沉,如同敲击着冰冷的算筹:
“我们需做最坏打算——真君感知流珠异象后,立时动用避劫法器,使阳神伟力撕裂虚空,二十息内即可降临。
那时,我们离开不过半刻!灵蕴踪迹犹存,灵蕴如果通过天机感知,会有两个时辰延后,但是他们法眼亲见,必然可以沿迹追踪。”
“我们兵分两路,一奔君山,一赴南岸。因为君山龙井的存在,多数真君定会扑向君山!但是...”
陆长歌目光扫过两妖,强调道,“上八宗底蕴深厚,真君至少四位,哪怕流云观屡遭重创,也还有两尊。
而撕裂虚空后,以阳神伟力对抗空间挤压,通常他们可以再带一位真君或数十位阴神,不用想,必然是另一真君!
那么,为了保险,为了防止我绕道回君山而被其他人截胡,上八宗定然会分兵追击!”
“唯一喘息之机在于,下一段追踪,他们不会再撕裂虚空,因为不知我们究竟飞了多远,不知我们真正的目的地,他们只能靠法眼所见灵蕴残迹追踪,也就是靠阳神遁速。所以,两位前辈所面对的追兵强度,其实相差无几。区别在于...”
陆长歌指向君山方向:
“君山前路必有重兵拦截。但是青璃能瞬间感知到幼蛟破壳,她必会带君山之众倾巢而出。
蓬莱十六宗这次也会倾尽全力,因为只要将幼蛟带入君山大阵,便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也就是洞庭联军会提前半刻出发接应,按照遁速,我预计大战会在离君山八百里湖域展开。”
“我们真正的要务,是护佑幼主安然抵达南岸。这便要求护送者首要条件便是遁速。”陆长歌看向孔翎,“孔翎前辈曾言,你七彩孔雀一族一刻千里,与寻常阳神遁速相仿。
但是,我们仍然要考虑极端——如照寂真君这种异数,或身负特殊遁法的真君,他们的遁速可能一刻两千里。不知两位前辈若倾尽全力,遁速极限在多少?”
孔翎眼中顿时精光四射:
“那便更该是大姐随蛟师南下!她极限之速应在一刻一千八百里上下,而我尚不到一千五百里。我去君山,正好撞入战局!嘿嘿!”
想到即将目睹大战,他语气又兴奋起来。
“实则,两路凶险难分伯仲。”陆长歌摇头,点明南岸隐忧,“因南岸之行,我们需突破龙宫外围禁制,若遇阻滞,耽搁片刻,阳神追兵瞬息可至,届时便是一场血战。”
孔翎闻言又犹豫了:
“直面阳神……这险可就大了。陆小子,你直说,哪条路活路宽些?”
“晚辈亦难断言。”陆长歌坦言,“相对而言,南岸或稍安全一分,前提是龙宫洞天大阵历经岁月消磨,确如青璃所言,能容幼主血脉开启通道。但这事,也只有幼蛟亲临方可知晓。
幼蛟之父曾三次落入过洞天外围,都曾试着进入龙宫,最后一次大概在八九百年前,已能深入三丈。
按青璃推算,幼蛟降生时血脉之气最炽,当有八九成把握。”
“那也非万全……”孔翎嘀咕。
“世间本无万全之策,这已是我等最大机会。”陆长歌语气转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若通道断绝,则立时转向,直飞越州!十二时辰后,幼主先天灵蕴散尽,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
赴越州途中,青璃已许下重宝相酬,安排了两位阳神老真君接应,必要时会动用伟力。但这只是逼不得已的下下之策,无人愿见。”
“不必再议,我随蛟师南下。”孔翾羽翼微收,一锤定音,“我遁速更快。纵遇真君拦截,不动伟力,除仙凤宗琼华真君与越州御灵宗几个老家伙,其他人难奈我何。若他们动用伟力,我族法器亦非摆设。”
“若追来的是照寂呢?”孔翎追问。
“如照寂这般强大真君,天下绝不超过一掌之数。他们这些大真君的目标,只会是君山那条线!”陆长歌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