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岛，寒潭之底。
煦日高照，暖风轻拂，池畔花红柳绿，池中九只黑鸭悠闲拨动清波。
一青衣男子踱步至池边，信手折下一段柳枝，扬手射向为首黑鸭。
那黑鸭似脑后生眼，偏头避过，回首时眼中竟似掠过一丝嘲弄。
男子似有不悦，连折柳枝，频频射向鸭群。
群鸭被激怒，蓦然振翅离水，直扑男子！
眼看扁喙距胸前仅三尺，男子身影凭空消失。
下一刻，他竟出现在群鸭原本浮游处，足踏水面。
鸭群扑空，亦随之消失，再现时距男子胸前仍是三尺之遥。
只是瞬息间，九鸭化作九道森然黑剑，直刺而来！
男子再度消失...
如此五次追逐闪避，九剑归一，擦着男子左耳掠过，耳垂隐现一抹翠色滴落。
似有“咔咔”镜裂之声响起，天上日轮崩碎，池边花柳消散...
青衣身影化作绿芒没入数丈外一盘坐男子眉心，黑剑流光则敛入那盘坐男子腰间乾坤袋。
陆长歌缓缓睁眼，抬手轻触左耳垂，一滴殷红凝于指尖。
他眼底幽光微闪：外界十四年，玉螺中已近四十年。今日出螺试剑，方知所获如何。
功行上——
晋阶阴神时，借龙涎酿中真龙灵蕴重铸的阴神之躯，历经实战印证，确属此界至强之列。
而阴神中期又称夜游境，阴神可短暂离体，夜行无碍；阴神后期谓之显化境，阴神凝实，能短暂显化于白日。
他于中期时，已能直视烈阳片刻，夜间更能长期离体修行，早有后期之能。
此次闭关，他再次内视己身，以神念搜寻阴神躯壳每一处微瑕，驱使噬灵石吞之，再萃取龙涎酿中真龙灵蕴细细修补。
当最后一根发丝修补完成，他心念通达，自然而然晋入阴神后期。
他也明悟了后期修行要旨：一在法力积蓄，壮硕阴神；二在借大日淬炼，增其强韧；三在体悟法则，以备冲击阳神。
细算玉螺内外光阴，对比照寂真君那等万年难遇的天才，他大概多出了三十年才晋阶后期。
但流云观这种传承悠久的古老大宗，其底蕴深厚，谁能保证他们没有动用时间秘宝来加速天才弟子的修行？
最重要的，他笃信自己凭借真龙灵蕴重铸的阴神之躯，比起照寂只强不弱。
飞剑之术上——
他已然悟透《太虚剑诀》，“天月凝真”、“水影千幻”、“镜花无间”三大剑招圆融无碍。
刚刚“水影千幻”，以虚剑所化春景足可乱真；
而纵使他多次闪现，神识之内，九枚真剑亦能瞬息锁定阴神所在，“天月凝真”已具真意；
而最后实剑伤了阴神，虚剑破了肉身，正是“镜花无间”的精髓。
唯一遗憾的是，未能摸到李天音那开天一剑玄奥的门槛。不过昔年李天音已是阴神巅峰，他还有时间去参悟。
而无论是得自栖云还是玄剑宗的《太虚剑诀》，都没有那开天一剑的记载，想来是李大天骄临战顿悟。
至于刚才演练时，飞剑能跟随他闪现消失，则是飞剑已在承载他所修行《神虚渡》的法术神通。
这对未来飞剑承受法则，继而承受道则，无疑意义非凡。
让他疑虑的是，《神虚渡》与《太虚剑诀》竟似天然契合！
他仅在玉螺中花了三年时光，就完成了两者融合，远短于起初的预期。这不禁令他再生联想——
太虚剑诀能落入他手，莫非也与玉漪有关？
他压下这联想，还不到追究此事之时。
总之，玉螺四十年，阴神功行、飞剑之术、《神虚渡》神通，皆如愿精进，甚或超出所期。
他从蒲团起身，走入无门石室，挥手间将青缸中的蛟龙蛋摄入掌中。
蛋壳几近完全透明，清晰可见其内幼蛟已然成型。
其形如四脚蛇，墨色鳞甲覆盖全身，小小独角耸立，心跳声较仅有心脏时低沉许多。
此刻，幼蛟双目微闭，似是感应到外界异动，眼睑轻颤，似欲睁开。
“小家伙降世，只在数月之间了。等待这么多年，终是到了收官之时。”
心念及此，陆长歌挥手将龙蛋送回青缸细沙之上，人影闪出寒潭，往陈慕龙处而去。
当夜，经过五次演示，初具灵智的小黑终于点了点硕大头颅。
见此，陆长歌嘴角微扬，挥手驱散面前以云雾幻化的地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