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歌仔细阐述着他的方略,运筹帷幄间气势渐涨。
兴起处,他随手一挥。
一张三尺见方的洞庭湖全域图凭空显现,悬浮在他与蛟龙之间。
地图上,五枚用于扰乱天机的水蟒蛋位置被醒目的红圈标记,而重明岛、君山岛、大暗流处等近百个重要道标则用蓝点标注。
他指着地图,做出最后的总结:
“所以,敌人再强,也是客场作战。我方最大优势,便是敌明我暗!这是我们的主场!
洞庭浩瀚,水族亿万,他们的眼线无所不在!一旦敌踪踏入大湖,无论舟楫楼船,抑或荒礁孤岛,其一举一动皆难逃我等耳目。
战场对我们而言,几乎是单向透明。而我方力量,则可始终隐于暗影,譬如这座不起眼的礁岛腹地,谁能想到藏着如此力量?因此……”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玩味的笑意:
“因此,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善用此利!一旦发现某股势力落单,且有可乘之机,便集中力量,雷霆吞之!同时,精心留下指向其他势力的证据——
证据无需天衣无缝,只要够让他们互相猜忌、撕咬就行。”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晚辈敢断言,明年新春宴后,那三十六家达成的盟约定然名存实亡。但我等,更要不断添薪加柴,令其内斗不休,愈演愈烈!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悬殊的力量对比下,赢得喘息之机,拖到三十年、甚至四五十年!拖到幼蛟平安出世!”
“很好!”母蛟巨大的头颅点了点,竖瞳中掠过一丝赞许,“看来老身没选错人。能从一介穷书生,六七年间爬到如今位置,你这心机手段确实够格。
小小年纪,这份算计谋略、心狠手辣,究竟何处历练得来?”
虽是认可,但语气中天然带着对人族心机的三分嘲讽。
“前辈需谨记,”陆长歌神色凛然,反过来提醒母蛟道,“此辈皆为图谋前辈血脉而来,纵有千般大义,于一位母亲而言,皆为不赦之敌!
务必严令所有部属,一旦动手,便绝无余地!休要畏惧那劳什子天罚!若让他们探得一丝犹豫,洞庭危矣!更要使他们明白——”
他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若令郎真被夺走,而前辈再渡劫失利.....这洞庭千百年内将再无蛟龙坐镇,水族必将沦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不必多言!我儿便是洞庭最后的天生真蛟!最近有望化蛟的大蟒金鲤,至少也需两三百年光阴。
你且放宽心,此番,老身与整个洞庭,绝无半分手软之理!”母蛟瞳中凶芒毕露,杀意如冰。
“这就对了!”陆长歌顺势接话,话语中充满了煽动性,“即使他们需求令郎是为了补天,又与我等何干?
我辈所求,不过是守护家园,静心修行以延寿,何曾招惹过谁?是他们贪心不足,逼上门来!
是他们要夺我洞庭未来之希望,断你水族之根基!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陆长歌语如金铁向母蛟建议道:“此段肺腑之言,请前辈传谕所有庙祝,令龙王信徒广布洞庭沿岸数千万乃至云梦州数亿民众!
要让天下皆知,是朝廷、是道门、是那些世家豪强、江湖帮派,要断我们洞庭的根!不求同仇敌忾,但求人心所向,大义在我!”
他停顿片刻,似乎又想起什么,轻笑道:
“物伤其类,同病相怜!更要强调,这是洞庭最后一条即将诞生的天生蛟龙,是亿万水族的未来之主!
或许,还能引来其他强大山海精灵的暗中援手!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
“妙!老身果然没看错你!”母蛟瞳中精光大盛,显然极为认可。
接着,她巨大的头颅转向左侧岩壁,轻轻喷吐一口白气。
坚硬的岩壁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打开一道门户。
“沿这条回廊走到尽头,老身在那里等你。”说完,她庞大的身躯便没入池水之中。
陆长歌依言而行,石廊幽深,半刻钟后,踏入另一处宽敞石室。
这里四周皆是巨大琉璃幕墙,中央同样有一个大水池,母蛟已在等候。
见他到来,母蛟又一口白气喷向左壁琉璃。
陆长歌凝神望去,随着琉璃墙变得透明,心中猛然一震!
只见火光熊熊的熔炉旁,一个身着劲装、身形矫健的红衣女子,正奋力锻打着一柄长刀。
那熟悉的侧影——竟是当年“葬身”大湖的江寒霜!
“怎么,很意外?是不是觉得老身骗了你?”母蛟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四品高手,尤其是后期,何等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