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长歌震惊不已的样子，母蛟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傲然与戏谑：
“怎的？你不会真以为老身仅凭小黑那群才开灵的大蟒，就能镇守这六千里洞庭三百年？”
陆长歌霎时明白过来---
是啊，洞庭浩瀚，这母蛟神通再大，单凭一己之力加上一群大蟒当是难以统御的。
更何况，这世间总有不畏天道国法、垂涎蛟龙本身的狂徒。
他收回心神，压下震撼：“是晚辈见识浅薄了。三百年统御，岂能无羽翼？”
“算你明白几分。”母蛟晃了晃巨大的头颅，鳞片在幽光下泛起冷冽，
“《山海盟约》固在，天道亦有威压，却挡不住贪欲蒙心的邪修，更拦不住那些气血冲顶、不惧天威的武夫！
若无些倚仗，老身与吾儿，恐早成他人囊中之物！”
“前辈，”陆长歌心思微动，问道，“天道对武夫约束有限，可曾有三品武夫觊觎过前辈血肉？”
“老身活了近三千年，遭人族捕杀的情况自是有的。”
母蛟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远古的沧桑，“自太初道君合道之后，陨落的蛟龙，多半便折在武夫之手。不过……”
她话锋一转，隐含威势，“寻常三品，在这大湖之中，未必是老身对手！当年我那道侣尚在时，更是曾击杀过来犯的三品武夫！”
她略作停顿，剖析道：“当然，丧心病狂至此者终是少数。一来，《山海盟约》之下，皇朝和道门明面上有护持之责；二来……”
她语气带上几分嘲弄，“我族血肉虽蕴磅礴血气，远超凡物，但所含‘生机’却逊于长寿龟、紫金飞翅等生灵——
或许是我等具有天生神通，将这份‘生机’化作了‘灵蕴’。故而我族血肉，对武夫不过裨益至四品，便是四品冲击三品，亦无甚大用！”
“故此，”她总结道，“无法帮助后辈四品武夫晋级，三品武夫捕杀我们便得不偿失，更多只为筋骨鳞甲，用以炼制护甲。总体而言，蛟龙对道人的意义远大于武夫。”
“原来如此！”
陆长歌彻底明白，这大概便是蛟龙全身是宝却仍能存续至今的关键所在了。
他随即指向大厅中那头蛟龙，问道：
“厅中那头绿色蛟龙，也是诞生于洞庭吗？晚辈见其四肢生膜，是能飞天吗？”
“哎，”母蛟叹息一声，语带愤怒，“这便是你们大渊那位国师惹出的祸事！三年前，国师所夺越州古林中的木系蛟龙之卵，便是其后代血脉。”
她接着解释那蛟龙飞行的能力：
“木系蛟龙栖身林莽，惯于树冠间腾跃滑翔，乃五行蛟龙中唯一能短暂浮空者。但那腋下肉膜终究非真翼，飞不远，也无法悬空太久。”
“晚辈见人族四品能气血外放，罡气凝翼，浮空滑行数百丈，蛟龙血气更盛，为何不行？”陆长歌问出了萦绕心头已久的疑惑。
“莫要拿人族四品凝气化翼来比！”母蛟没好气道，“我等身躯何等沉重？区区空气，如何托举！”
她将话题拉回正轨：
“闲言少叙。唤你前来，除赠你炼剑之材，更要紧的是定下御敌之策。此战……”
她竖瞳锁定陆长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交由你统筹全局！”
陆长歌一怔，还有这等好事？母蛟刚赠送了那噬灵珠，待会儿还要送他一份听起来无比珍惜的炼剑灵材，他已做好‘为王前驱’的心理建设了。
如今，竟是将指挥权交予他？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那洞庭的幼蛟太子了，赶忙确认道：“为何？不是该前辈统筹全局吗？”
“不错！”母蛟声音斩钉截铁，“正因你精于算计，足够狡猾，足够心狠手辣，深知人心鬼蜮，方有资格与那群虎狼周旋！厅中诸位......”
她下颌微抬示意幕墙后，“山海精灵灵智虽开，论心机城府，远逊人族；至于那些人，皆是龙王庙信众，忠心有余，论起智谋阴狠，亦不及你万一！”
陆长歌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前辈谬赞……只是，他们肯听命于我？”
“如何行动由你筹谋，号令自是由我出！”母蛟沉声道，“让你见他们，非为引荐，是要你知晓——
你并非孤军！厅中身影，仅是冰山一角。环湖各处，有同道与你并肩！亦有人愿为你我之事流血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