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那条真龙，性情凶戾，尤嗜血食！它不仅吞噬其他强大的山海精灵，更视人族为血食资粮，动辄掀起滔天巨浪，吞噬沿岸城镇，生灵涂炭！
当时天下的顶尖武者和道门高真对此听之任之，漠不关心。只有太初道君，选择了仗剑屠龙。
传闻那一战持续了三年，龙啸碎山河，道剑裂苍穹。
最终，道君以自身不朽的阳神为代价，磨灭了真龙的神魂。
真龙陨落，庞大的龙躯沉入湖底龙宫，自此消失于此界。
但道君的阳神也因此遭受重创，他便直接选择了与天道相合，使天道带上了一丝他的意志。
自此，阳神境的修士就不敢再随意出手了——虽然道君清醒的时候不多，但没人愿意赌这个运气。
而对于山海精灵而言，它们通往更高位格之路，也变得艰难万倍，天劫之威更甚，几乎断绝了成就真灵的可能。”
随着漱玉的讲述，许多事情瞬间在陆长歌心中明朗起来：难怪蛟龙难以化龙！难怪世间罕见阳神境出手！
但他立刻想到大渊那位坐镇洛京的国师，那可是有明确记载曾数次出手、威震天下的阳神境！
他马上问道：“可是国师大人，不是可以正常出手吗？”
“至于国师，”漱玉解释道，“除了有洛京强大阵法的遮蔽，更关键的可能是‘气运龙鼎’的保护。数万年来王朝更迭，最核心的传承就是这‘气运龙鼎’和‘山河图’。
很多人怀疑，这两件东西本身就是太初道君当年留下的法器，所以持掌它们的人不会受到天道意志，也就是道君残念的针对。
事实上，‘玉牒三十六家’中，也有几家的阳神境能够出手，他们很可能持有类似的传承重器或特殊法门。”
漱玉说完，晃了晃手中见底的玉壶。
陆长歌会意一笑，从袖中乾坤袋再取出一壶龙涎酿递过去。
漱玉接过，为自己斟满，将话题拉回核心：“再说‘天心’。它本质上，就是修士与那融入天道的太初道君残存意识签订的一份‘契约’。”
“不妨将其视作一种‘承诺’与‘交换’。”他解释道，“修士向道君意志承诺，修行有成后，对此方天地、对此间众生，需承担某种责任或回馈。
比如守护黎民苍生，维系天地平衡，不行灭绝之事等等。立下此契，你便能在某些方面获得道君意志的‘认可’与些许庇护，但同时，也必然受到相应规则的约束。这便是‘天心’之抉择。”
“此契约，将来可解？”陆长歌目光锐利，问出关键。
“理论上，修行至炼虚合道圆满之境，或有可能斩断或重塑契约。然而，”漱玉直言不讳，“明面上，这三万年来，无一人做到。”
“那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其他惊才绝艳之辈，试图绕过、抵御，甚至……彻底磨灭太初道君残存的意志吗？”陆长歌问得更加直白锐利。
“哈！”漱玉轻笑一声，目光扫过亭外风雪，“这话，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不怕被天道听见。”
他语气转沉，“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为各方势力，为何对蛟龙之蛋……如此趋之若鹜，不惜一切代价？”
陆长歌心神剧震！刹那间，许多线索串联起来：
自己取蛋时进入的那片奇异空间、母蛟的困境、各方对蛟龙蛋的疯狂……
原来根结在此！龙宫！
“传闻当年那条真龙，重伤濒死之际，遁回了它的龙宫洞天，方才彻底陨落。”
漱玉的声音如同揭开尘封的秘匣，“那座深藏湖底无尽岁月的龙宫，很可能……遗留着能对抗、甚至干扰道君意志的法器或力量！
至少，那颗蕴藏真龙本源精华的龙珠，若它尚存——必定拥有此等伟力！
而蛟龙本身，及其孕育后代之蛋，则被视为开启那龙宫禁制的，关键‘钥匙’之一！”
真相如惊雷炸响！陆长歌恍然大悟。蛟龙蛋的价值远超想象！
它不仅关乎血脉传承，更牵涉到对抗此界最高意志的钥匙！
“好了！”漱玉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霍然起身，“该告诉你的，都已尽数相告。是否选择立下天心？选择怎样的天心？全在你自身斟酌决断。”
他拂去衣上并不存在的落雪，一步已踏出小亭，步入漫天风雪之中。
“道长……”陆长歌起身相送。
“修行路远，好自为之。”
漱玉的声音自风雪中传来，身影渐淡，最终融于一片苍茫，踏雪无声。
陆长歌独立亭中，望着漱玉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如渊。
道君的往事、天心的契约、龙宫的隐秘、自身的选择……
无数念头在他识海中碰撞翻腾，交织成一幅宏大而沉重的画卷。
筑基之关，阴神之路，似乎从未如此清晰，又从未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