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持拂尘立于其侧,紧盯着母蛟,握拂尘的右手微微颤抖。
“陆长歌,原来蛟龙与你是一伙的!如此,许多事便都说得通了!”无尘没有擦拭脸上的血痕,惨笑中带着自嘲,“我的感觉没错,你我之间确有羁绊,便是这玉螺壳!
你虽未承认,但你必有一枚!如今你既知我索要水青蟒蛋是为汲取水运之精……那你呢?你用它,不过是掩人耳目吧?”
他声音陡然拔高,嘶声吼道:“驱动你玉螺所用的是那蛟龙蛋!是与不是!告诉我!蛟龙蛋就在你手上!是与不是!”
蛟龙的目光瞬间冰寒彻骨!一股实质般的森然杀意,瞬间笼罩众人!
秦弘武打了个寒颤,咽下口水,瞥了一眼远处趴在船板上的夏修武,忽觉自己远不如对方明智!有蛟龙在此,陆长歌安危何须担忧?
自己反而听到了这天大的秘密——蛟龙蛋竟在陆长歌手中!他心头一凛,会不会被灭口?
无尘感受到那刺骨寒意,放声狂笑:
“前辈!你选错了人!不觉得这陆岛主是个废物么?我恨啊!为何你不选中我?为何蛟龙蛋不在我手!有此至宝,我早已登临阴神境!何至于与他在通玄境纠缠!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这两枚螺壳从何而来?”陆长歌压下纷乱思绪,单刀直入。
“怎么来的?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蛟龙前辈会放过我?”无尘眼中满是绝望的疯狂,声音尖锐,“猜中如此惊天秘密,我便知再无生路!
其实,猜不猜中,你都不会放过我!正如我第一次见到另一枚玉螺时,也从未想过放过它的主人!”
“或许,你若肯说,我囚禁你于岛上,未必不是一条活路。”陆长歌声音冰冷。
“陆长歌,你骗三岁孩童么?”无尘嗤笑,将一枚玉螺抛向陆长歌,“这枚是那倒霉鬼的,他和你一样,没料到会遇上我,被我杀了!”
待陆长歌接住,他又举起自己那枚,“这枚是我的,没料到会遇上你。你要杀了我!可你可知这天下还有多少枚?
可知你何时会再遇上?那人会不会杀了你?哈哈哈……我先去一步,追赶前面那位,顺便……在黄泉路上等你!”
笑声戛然而止,无尘的头颅猛地垂下,再无生息——竟是自断心脉而亡。他手中依旧紧攥着那枚玉螺,身躯缓缓下沉。
“小尘!”闲云痛呼一声,俯身查看。
确认爱徒气息已绝,他伸手为其阖上双眼,声音悲怆:
“你我师徒十余载,早言明那玉螺是祸非福,你为何不听!以你天资,若无此物,未必不能一窥大道!何至……何至如此啊!”
他颤巍巍起身,几难站稳。
电光石火间,他猝然挥袖,一片淬厉银芒如暴雨般直射陆长歌!
“你这小小年纪,为何心狠至此,步步紧逼!便陪他一同上路吧!”
秦弘武早有防备,刀意始终锁定闲云!此刻他飞身而起,悍然挡在陆长歌身前!
陆长歌法目所见,秦弘武周身气血如烈焰狂涌,凝成一面如有实质的赤红罡气护盾!
“嗤嗤嗤”一阵密集锐响,数十枚牛毛细针被尽数挡下,最近的离他胸口不过寸余!
秦弘武轻巧落回堪堪赶至的小舟,心中唯余一念:如此表忠,当不会被灭口吧?今日之后,定得跟修武、朱俊好好学学处世之道!
陆长歌的声音已然响起:
“道长,事已至此,多言无益。晚辈并非嗜杀之人,可保证不牵连你师徒北岸亲眷。唯求道长告知这玉螺的前因后果。”
“呵呵……今日落入你算计,老道无话可说。修行之人,休要以凡俗亲眷相胁,徒劳!我将所知尽告于你,只求你一事:寻一荒岛,将我师徒比邻安葬,莫要抛尸湖中喂了鱼虾,便算守信。”闲云声音悲凉。
“晚辈答应道长!”陆长歌应诺。
“十三年前,老道路经望湖城外,偶遇七岁的无尘。彼时他虽幼,已能感应先天之气。老道怜其天资,收为记名弟子,留下功法嘱其引气入体后自行修炼。”
“四年前,我再寻他时,他已是通玄之境。老道正式收他入门。他亦未隐瞒,告知得了一枚玉螺,其内时间流速快于外界,但需水运之精维系。唯其来历,他不曾说。”
“至于另一枚,乃是三年前在揽月城外,他击杀一名通玄境的年轻人所得。老道所知,仅此而已!望你守信,寻一安葬之地。老道一身财物,权作酬劳!”
言罢,不等陆长歌追问,闲云祭出一枚纸符,瞬间化作一叶白舟。他将无尘尸身抱至舟上,随即亦震断心脉,气绝身亡!
陆长歌法目运转,确认其心脉处黄色灵光彻底熄灭,再无生机。
他便抬手一招,将无尘手中紧攥的另一枚玉螺也凌空摄了过来。
“你去将他们身上的东西都取来收好,莫要浪费了。”陆长歌对秦弘武道。
他转身,朝蛟龙拱手:“前辈,多谢相助!恳请指点一处就近荒岛,容晚辈安葬这对师徒。”
“跟上小黑!事毕,来岛北见我。”蛟龙言毕,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水底。
小黑游弋而至,在陆长歌身边打着转转。
陆长歌未再多言,一步跨上它的脊背。
此时,夏修武才踏着残破船板赶到,跃上了秦弘武的小舟。
随后,陆长歌立于黑蟒背上引路,一木一纸两叶小舟紧随其后,向着北方未知水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