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池七八丈见方，池底和四周皆砌有青石，中心一座嶙峋小山。池水清澈见底，各色游鱼在假山和水草里穿梭。
陆长歌俯身正要细细分辨鱼种，突觉心神有异，感知之下怀中玉螺竟在吸取水运之精。
那螺壳里盛放清液的小坑，本已见底，此时却在快速上涨。
怎么回事？
陆长歌心惊不已。
幸好他本就俯身低头查看水池，没人见到他脸色异常。
强稳心神后，他才抬起头，笑着问道：“这池里鱼种繁多，陆某见识浅薄，只认出了八九种，不知杨掌柜能否赐教？”
“这是在下的荣幸！”杨掌柜捋须笑道，靠近了水池边。
“那条金鳞曜目，长逾尺半的，便是洞庭特有的金鳞鲤，传说能化龙登天；那条黑背六鳍的，便是洞庭有名的六翅飞青，寿满百年能凌空飞行半个时辰...”杨掌柜一一指着，娓娓道来。
陆长歌一边听着，一边拿出了纸笔记了起来。
杨掌柜没点到，他不认识的，也虚心请教，直到绕着整个池子转了五圈，确认没有遗漏的鱼种之后，方才停下。
“陆小旗，也是喜欢豢养奇鱼之人？”杨掌柜似是不经意问道。
“我一个穷小旗，哪里有这个闲钱。”他摇头否认，又靠近杨掌柜耳边，低声道：“钦差里有一个千户，特别喜欢异鱼...”
“呵呵呵，懂了懂了，怪不得陆小旗能官运亨通呢，处处是学问，处处是学问啊！”杨掌柜抚掌叹道。
这时天色已不早，高强过来汇报都已搜查问询完毕，没有异常。
陆长歌当即告辞，带队回了城隍庙。
一路上他走得飞快，面色不虞。
一直陪在他左右的陈二牛回忆了整个下午所有细节，也猜不透头儿到底怎么了，但也没敢问。
一到驻地，陆长歌直接进了城隍大殿，等陈二牛和朱俊将大殿所有火把点燃，他就让二人守在门口，关上了殿门。
这才坐到椅子上，掏出玉螺，右手紧握，心神感应之下，发现那小坑已经再次蓄满。
他靠在椅背上，对着那开裂的泥胎，念电转---
这玉螺莫不是要害我吧？但愿杨家后院没有栖霞道长那般的道士，能感觉到水运之精的流动。
得尽快找漱玉小道长，套点如何隔绝或屏蔽的法门，不能让这玩意自己吸取，太危险了。
不过，麟渊阁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散发出那般浓厚的水之精？得赶快分辨清楚，千万不要被扯进了大局之中。
片刻后，陆长歌的声音传出：“你们两个进来！”
贡台上依次摆开三张千两的银票，陆长歌先拿了一张递给陈二牛：
“这一千两，你拿去给高强，让他和姚坤一起，明天就去换成现银。发给那二十三个临时帮闲，每人发四十两，吃完早饭就把人解散了。”
“不查了，不是还有一家吗？”陈二牛一愣，问道。
“最后一家是百户大人和县太爷的生意，我们几个人过去应付一下就是。钱到时候先收了，后面是要退回去的。
而且，我们以前收的还要趁机一起献上部分。说了你也不懂，不要多问。”陆长歌稍作解释，便失去了耐心。
他从怀中拿出今天记录鱼种的本子，撕下三页，又拿起桌上剩余两张银票，一起递给陈俊：
“明天你带着帮闲兄弟们去别的辖区买这些鱼，每样两条，买到了就带回百户所养好，除非钱不够，不要再过来了。”
说完又从怀中抽出一张千两的银票，叠到一起，“多带一张，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到底有多贵，有的剩再退回来。”
“诺！”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陆长歌看着和那阴神荡然无存的泥胎，神游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