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什么天道婚契是真的?我们真签了?”
“陆郎这是说的什么话!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俩可都拿自己的心头血签的契!
而心头血可是连着神魂的,毁不得约的,否则……”
“否则怎样?”
“轻则气运散尽,倒霉一辈子;重则天雷轰顶,神魂俱灭!”
陆长歌脑子嗡的一声,连害怕都忘了!
他“腾”地坐起身,一把扯开左襟衣领。
心口位置,果见一暗红色的圆形结痂!
他在床上呆坐片刻,然后“咚”的一声又躺了下去。
罢了罢了,他一下就想通了。
若这是做梦,睡醒了就啥事没有。
若这不是梦,契约都签了,至少她是不会吃了自己的。
嗯,是宝盖头的它,不是女字旁的她。
他扯了扯被子,盖好,呼呼睡了过去。
那女子听他呼吸愈发匀称,轻步走到床边。
坐到床沿,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
“陆郎,果然没错,你真的觉醒宿慧了!
你这性子转了了,心也大多了啊,这样都能睡着!”
陆长歌迷糊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面朝里侧继续睡去。
她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起身向门口走去。
路过屋内唯一的木桌时,挥手一片光华落下,隐约便是一张纸和一个螺壳。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顿,朝床那边说道:
“陆郎!相公!也不知你真睡着了还是装睡,但请你一定多多保重啊!
早日来寻奴家,奴家这便走了!”
“吱呀”一声,柴门带上。
陆长歌随即睁开双眼。
透过唯一的窗户缝隙,可见外面天已蒙蒙亮了。
他又静静躺了一刻钟。
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妖精,看来是真不吃我了!”
翻身坐起,快速穿衣。
一下床,目光不由自主瞥向那木桌。
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推开柴门,警惕地探头张望。
院子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没有。
他又绕着那茅草屋转了一圈,同样什么都没发现。
他这才拎上木桶,走到河边打水,就着晨光洗漱完毕。
天光大亮时,他回到屋里。
望了望水缸内,没见任何一只螺的影子。
他终于心安了不少,在木桌旁坐下。
身前粗瓷碗里,满满一碗浓粥,一摸还是温热的。
粥碗旁的瓦碟里,盛着半碟咸菜,竟能看到油光。
“缸中青螺吐灵雾,灶前素手煨清粥。
晓梦初回疑幻真,粗瓷碗上有余温。”
陆长歌下意识轻吟出声。
正是前世那本《东晋杂谈》,篇尾的几句诗。
一切,是那么似曾相识,又如此不同。
至少这螺不是青色,而是白玉色的。
目光落在桌子中间,一个白玉螺壳压着一张折好的信纸。
腹中却是传来咕咕声,他决定先压下好奇心,吃了再说。
他左手捧碗,右手拿筷,夹了点咸菜放进粥里,低头呼噜喝了一大口。
不错,大早上,热乎乎下肚,确实舒坦!
这一舒坦,心思又活络了。
他想起自己迷糊时,那妖精信誓旦旦说过:
“这螺壳里米面油盐取之不尽!”
于是放下碗筷,伸手拿起了那枚白玉螺壳。
举到门口光亮处,仔细端详。
螺壳的尾部,居然有个小小的孔洞!两头是通的!
玉质的壳壁很薄,接近半透明,光线能轻易透过来。
如是,他能清楚看到,里面空空如也,啥都没有。
只有壳壁内表面上,似乎有些红色的刻痕,像脉络一样。
他犹自不死心,攥紧螺壳细尾,大口朝下,对着桌面“哐哐”敲了好几下。
结果桌面被敲出了几个坑。
而米,仅仅倒出了一粒。
陆长歌长长叹息一声!
“哄我签婚契时说的,取之不尽的米面粮油呢?”
“这不纯纯骗婚吗!”
“这田螺姑娘跟我听的故事完全不一样啊!”
“果然有诈啊!不仅漂亮的女人会骗人”
“漂亮的妖精更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