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中踱步而出。
此人身材中等,穿着一身绣着诡异骷髅纹路的黑袍,头戴一顶宽大的斗笠,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到他露出的下巴线条扭曲,皮肤上布满了坑洼不平的疤痕,丑陋异常。
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如同一条隐在暗处的毒蛇。
他似乎是随意地瞥了一眼站在木龙真人门前的袁君夫妇,目光在扫过珮琴丰腴的身段时,骤然停顿。
那斗笠下的阴影中,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淫邪目光射出,肆无忌惮地在珮琴高耸的胸脯和纤细的腰肢上来回逡巡,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令人作呕的、充满占有欲的弧度。
珮琴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仿佛被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缠住了身体。
她脸色一白,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恶心,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侧身避开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然而,面对珮琴不加掩饰的厌恶,那斗笠人非但没有丝毫羞愧收敛,反而像是被激起了某种变态的兴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目光变得更加赤裸裸,充满了侵略性。
“你!”
珮琴气得浑身发抖,柳眉倒竖,正要开口呵斥。
“琴儿!”
袁君脸色骤变,一把死死攥住珮琴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猛地将珮琴拉到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斗笠人的视线,同时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带着谄媚和畏惧的笑容,对着那斗笠人微微躬身,声音干涩道:
“乌……乌道友,您请便,请便。”
那被称为“乌道友”的斗笠人,目光在袁君脸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眼被他死死护在身后、只露出半张惊怒交加俏脸的珮琴,再次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怪笑,这才慢悠悠地转身,身影融入黑暗的巷道深处。
直到那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袁君才如释重负般松开手,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
“袁君!你!”
珮琴猛地甩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美眸中燃烧着怒火和深深的失望,“你刚才为何拦我?你没看到他那恶心的眼神吗?你身为我的道侣,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如此羞辱?!”
袁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对道侣的质问,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发堵。
他当然看到了!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道侣被如此亵渎!
但……
“琴儿……你冷静点!”
袁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怒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道那人是谁吗?他是乌丑!极阴老祖的嫡亲血脉!极阴岛少主!”
“极阴老祖?”
珮琴瞳孔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在乱星海魔道中,代表着绝对的恐怖!
元婴初期巅峰的修为,一手玄阴魔功歹毒无比,麾下极阴岛更是凶名赫赫,行事毫无顾忌。
得罪了他,比得罪青阳门还要可怕!
“是……就是他!”
袁君的声音带着后怕,“此人不仅修为已达结丹中期,性情更是乖戾残忍,尤其……尤其喜好女色,手段极其下作!
方才若你出言喝斥,激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根本惹不起!”
他语气急促,又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忍一时风平浪静,琴儿,我们……我们得罪不起啊!”
虽然理智上知道袁君说得没错,极阴岛确实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但那股被压抑的屈辱感和对道侣懦弱表现的失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珮琴的心。
她看着袁君那张写满惊惧和无奈的脸,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许玉安的身影。
如果是他……如果是那个在擂台上焚灭强敌、眼神冷冽如冰的许玉安站在自己身边,面对乌丑那淫邪的目光,他会如何?
他会像袁君这样,畏畏缩缩,甚至将自己护在身后都显得如此勉强和恐惧吗?
不!
绝不会!
珮琴几乎可以肯定,以许玉安那睥睨霸道、杀伐果断的性子,恐怕在乌丑目光扫来的瞬间,就会以更凌厉、更冰冷的目光回敬过去!
若那乌丑敢有半分逾矩,许玉安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哪怕对方是元婴老魔的子嗣!
那份源自强大实力的底气和无所畏惧的锋芒,是袁君永远无法拥有的。
一股强烈的失落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在珮琴心底滋生。
她忽然发现,曾经在她眼中高大无比的夫君,不知何时变得这般怯懦。
委曲求全或许能得一时安稳,但在这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修仙界,想要走得更远,攀得更高,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要靠攀附上真正的强者!
她深深地看了袁君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失望、不甘、野心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整理了一下被袁君攥皱的衣袖,率先推开了木龙真人洞府那扇沉重的石门。
袁君看着珮琴决绝的背影,心头猛地一沉。
不敢再犹豫,连忙跟了进去。
——
洞府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血腥气。
木龙真人盘坐在一个简陋的蒲团上,脸色蜡黄,气息萎靡,胸前的衣襟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显然伤势极重。
他看到袁君夫妇进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声音沙哑:“袁师弟,珮琴师妹……你们来了。”
“木龙师兄,你伤势如何?”珮琴压下心绪,换上关切的表情,上前几步。
木龙真人苦涩地摇摇头:“根基受损,元气大伤,没有上好的灵丹妙药,恐怕……需要数年静养才能恢复几分。”
他看向袁君,“袁师弟,东西……可曾讨回?”
袁君连忙上前,取出那枚《青木灵气诀》的玉简,恭敬递上:
“幸不辱命,许玉安……那厮倒也没为难,将功法玉简归还了。
只是……
其他东西,他说需等价之物赎回。”
木龙真人接过玉简,蜡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随即又被更深的怨恨取代:“哼!算他识相!此仇……老夫记下了!”
“师兄……”袁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旁边的珮琴。
珮琴何等精明,立刻道:“师兄,袁师兄,你们先谈,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师兄熬制的汤药。”
说罢,便识趣地退出了这间静室,将空间留给两人。
待珮琴离开,木龙真人才看向袁君:“袁师弟,还有何事?看你神色有异。”
袁君深吸一口气,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抑制的激动:
“师兄!我……我可能知道那许玉安的真实身份了!一个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身份!”
“哦?”
木龙真人浑浊的眼睛猛地亮起一道精光,“快说!”
袁君不再犹豫,将几十年前在魁星岛时青阳门少门主和梅长老陨落之事,以及自己当年调查时发现的元瑶、妍丽与许玉安的关系,还有自己今日见到许玉安真容后的确认,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师兄!
此人不仅是杀了萧火龙的凶手,更是当年那桩血案的元凶之一!
他与青阳门,早已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三阳上人若是得知真相,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