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要搭俺家的驴车?”
“先说好,虽说驴不比马,但也是要给钱的。”
“这年头,谁家都不好过,先说好,要的银子可不比马车少。”
“你要往北边走?北边有你的亲娘舅不成,大年初一就出远门?”
“小老儿是没法子,一家老小扛在肩上,要出去讨生活。”
“泗水城算不算北边,咱个一直按那条道走的……”
大年初一,席卷大周全境的雪总算停了一天。
惨绿少年一袭白衣与天地一色,躺在铺着稻草的驴拉板车上。
驴车有些年头,即使走在平整的官道上,仍时不时吱呀作响。
驴叫混着老汉抱怨天灾的自言自语在耳畔响起,即使渐渐远离热闹的金陵城,也不觉得孤单寂寞。
“后生,出过远门没?身上可是带够了盘缠?”
“老汉我方才还没注意,现在看你瞅着像是个读书人,莫不是要去京都参加春闱?”
“读书好啊,读书人有出息,以后做了大官就可以吃皇粮,不必到处奔波。”
“泗水城你晓得不,几十年前还是武道圣地,当时不晓得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去那岁家学个一招半式。”
“后来京都门户立起来一座无双城,泗水城就渐渐没落了,不过最近又好了起来,说是那岁老宗师成了陆地神仙,还得了女帝重用。”
“陆地神仙,该是何等气魄,小伙子,你读的圣贤书上有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老汉驾着驴车,嘴皮子就没停过。
板车上的白衣青年将双手枕在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白衣青年当然出过远门。
那是在他十岁那年。
彼时双亲因病去世,他举目无亲,读书做官自是好,但两世为人,他不愿再次寒窗二十载。
遂辞别故土,只身上路。
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盘缠,就偷偷爬上路过的驴车。
因为驴车走得慢,赶驴车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悄悄摸摸爬上去,不容易被发现。
就算事后被察觉,也不过是挨一顿骂。
讨生活的老人,大多不愿为难年轻人。
马车,他也坐过。
那是他认识那个名叫阿玖的剑客的第一天。
两人一见如故。
彼时正好路过一片桃花林,二人便闹了一出桃园结义,现在想来,当真幼稚且荒唐。
两个认识不到三天的年轻人,竟许下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阿玖,是一个剑客,一个了不起的剑客,也是彼时少年在这世上的第一个朋友。
二人结伴而行,走遍大周江湖。
最开始,阿玖还有些盘缠,又觉得自己比少年长上三岁,便自诩大哥,常常干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事。
马车要坐有绣花内饰的,下馆子没有牛肉没有酒是绝对不行的,明明两个少年可以同住一间房却硬是要开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