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云子羽摇头,这位无双城城主座下大弟子抬眸凝视着去而复返的来人,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
与他一样困惑的,还有太多人。
年轻的江湖小辈看不懂九公子为何反复无常,而江湖老辈则不解,这位曾登顶宗师榜魁首的人物,为何要这般倔强。
可白衣青年不会去回应这些疑问。
他只是提着剑,走在天街上,走向岳楼,走向北方。
他从没想过回头,他只是不想将身边人牵扯其中。
只可惜这一次,他意识到,即使自己真的戴上那张象征着太平教教主的阴阳烛龙面,也没有人会理睬他。
所以,他才选择了不再坚持。
“为什么……”
腰佩鸳鸯刀的少女站在楼台上,注视着这一幕,喃喃出声。
“岳无双放他走下岳楼,已是仁至义尽了。”
身高平庸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幽幽一叹,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
“果然,他从没打算回头……”
眼角带疤的老者眼底只有平静,对于那白衣青年的决定,他没有感到任何意外。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等就代师讨教一二了。”
云子羽出声,声音里带着隐约兴奋。
衫上虎闻言只是一叹,他最不愿见到的情况还是要发生了。
而那位面相黝黑的江中鲤则已经迎了上去。
无双城奉女帝之命,拦截夏九渊于无双城中。
可以商谈,可以不动刀兵,但绝对不能触碰这条底线。
若是夏九渊执意不听劝阻,无双城必须有所动作。
而城主的三位弟子,必然要首当其冲。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
一道红衣倩影掠过,与夏仁擦肩而过,竟抢先一步拦在了江中鲤面前。
“邀月仙宫圣女?”
江中鲤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仙宫的‘忘情诀’在世间诸多妙法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但我已然成就一品龙象,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他素来话少,也从不喜与女子交手,此刻一口气说这么多,已是难得的耐心。
“龙象境,很了不起?”
红衣坤道轻蔑一笑,语气泼辣至极,“你姑奶奶当年跟某个金刚臭和尚生死互搏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吃奶呢!”
邀月仙宫的圣女向来要顾及仪态,断不会说出这般粗俗的话。
可秦肆雪既已脱离仙宫、回归太平教,便再也不愿压抑本性。
她说着,甚至撸起了袖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随之散开。
刹那间,周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战意,那战意直白而汹涌,全然源自这位红衣女子。
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慢的江中鲤,精神骤然一震,眼神瞬间郑重起来。
便是已迈步向前的夏仁,脚步也为之一滞。
“忘情诀修至大成,起心动念都能影响外物!”
有见识的人从不稀缺,此刻被秦肆雪这股五行气场感染的,竟还有几位成名已久的江湖宿老。
“这忘情诀大成,到底是何等战力?”
疑问随之而来。
“仙宫秘法向来秘不示人,外人难知深浅。”
一道老迈的声音沉吟道,“但能凭心念影响周遭,绝对不逊色于寻常一品境!”
世间法门万千,有些独门秘术,不以常规境界来衡量。
红衣坤道没理会旁人的议论,只是扬起下巴,对着某个白衣背影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其听清,“谁要你费心照看兼顾了?”
这世上或许只有女子道人自己知道,当她在邀月仙宫见到那个藏在心底深处的身影,又下定决心脱离仙宫、追随对方而去时,那曾让她停滞许久的忘情诀最后两重,竟悄然有了精进。
……
“你想做我的对手?”
衫上虎抱臂胸前,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没先行一步。
便是与那带着匪气,还不知能不能称为坤道的女子较量一番,也好过对上眼前这位眼里满眼惶恐,战战兢兢的小道士。
“停!先别动手!”
比常人多了两根手指的陆签连忙抬手,掌心朝前,身子下意识后缩,生怕眼前这位既有龙象体魄、又藏着洞玄杀招的“人形猛虎”突然发难。
衫上虎有些犯难,他便是不愿为难夏九渊一众,也不能真就与这小道士斗个你来我往。
否则,那藏在暗处的秘侦司只怕会因他的公然放水而借题发挥,到时候给无双城扣上一顶“纵容逆党”的帽子,可不算什么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