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请?”
“请。”
这是李景轩头一遭请陌生江湖人吃酒,脸上满是兴奋。
吃酒的地方没什么讲究,就是铁器铺附近一家小饭馆,夫妻俩打理着。
女的招呼客人,男的在灶台前架着猛火翻炒。
酒水也是自家酿的,劲头不大,却格外爽口。
李景轩先敬了两位前辈几碗,想着酒过三巡好打开话匣子。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酒力,菜还没上齐,便已有了几分醉意,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小……小子见两位前辈谈吐不凡,定是有见识的高人。小子心头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前辈们对最近江湖传言的看法。”
“你说的,可是那魔教教主与那天下无双?”
矮个中年人个头不高,眼光却极锐利,一语道破了李景轩的心思。
“是极!是极!”
李景轩连忙点头,手撑着腮帮子,眼神有些发飘,“小子就是想知道,这二人要是碰面了,到底谁输谁赢。其实输赢也无所谓,就是想知道……要是打输了,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倒有趣。”
刀疤老者眼神更显毒辣,“天底下人只关心那争勇斗狠的排名,没人会顾及二人的性命,你却偏偏想知道输的后果……莫不是怕那夏九渊败了,被岳无双就地正法?”
“怎会如此?”
李景轩惊得猛地站起身,见老者与中年人都带着几分惊疑看他,又慌忙坐下,连连摆手,“小子失态了,失态了……”
他低头沉默了半晌,又有些不甘心地抬头道:“那岳无双为何要夺人性命?他赢了,不就是真正的天下无双了吗?他称第二,便再没人敢称第一了啊。”
“岳无双并非嗜杀之辈。”
刀疤老者缓缓开口,说起一桩江湖往事,“四十年前,有位以双指为剑的剑客,曾南下无双城与他较量。那剑客最后败了,岳无双却没取他性命,任他离去了。”
“这个我知道!”
李景轩不假思索地接话,“是独臂剑魔!就是个爱喝酒的老头,他现在还好好的呢!”
老者与中年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呵呵,现在的江湖小辈,知道独臂剑魔的本就不多,连他近况都清楚的,就更少了。”
中年人呷了口酒,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这不重要,反正他还活着。”
李景轩摆了摆手,又绕回最初的问题,“既然剑魔败了能走,为何姐……为何夏九渊就不行?”
“独臂剑魔南下,目的只是与岳无双较量;可那夏九渊,真的只是想去无双城?”
老者眼眸微眯,话没说透,却已点明。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李景轩低头喃喃,心里乱糟糟的。
后来他又跟老者、中年人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碗接一碗地灌酒,最后连筷子都抓不稳,脸直接贴在了酒桌上,意识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两人在对话。
一道是中年人特有的沉稳,另一道则苍老却有劲。
“真没想到,路上随便碰到的后生,竟与那魔教教主有渊源。”
“何止是与夏九渊有渊源?他那刀法,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你李凤亲传的呢。”
“刀魁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小女顽劣。前些日子宗门眼线回报,说她跟太平教纠缠在一起,我原是不信的,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我那孙儿也一样,从紫函关来信,说得了太平教教主的指点,硬要我这老头子去无双城一趟,想保下其性命……这事,谈何容易。”
“我那小女也是,说什么与那九公子有交情,我若不插手,她就要自己去无双城动手。那九公子可不就是夏九渊?”
话音落时,两道声音混在一起,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且去无双城走一遭,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