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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宫丹房,常用于接待与纯阳山有旧交的武林名士、文人墨客,或身份特殊但不喜繁文缛节的贵客。
现为纯阳山代理掌教的秦铭,斟酌再三,终究选了这里接待那位特殊来客。
倒不是说这位贵客的身份地位,配不上专用于接待皇室宗亲、各派掌教、朝廷钦差的朝真阁,只是碍于来人的身份实在过于敏感,若是摆在朝真阁那种众目睽睽的地方,反倒容易惹出不必要的风波。
若是不小心,闹出个纯阳山公然勾结魔教的传闻,那秦铭可是无言见在外云游,不知何时归来的掌教师兄。
待童子上了茶,客人落座,秦铭,这位纯阳掌教同出一师的师弟这才清了清嗓子。
“自别君山后,掌教师兄便云游去了,便是我等,也不知他的踪迹。”
说话间,秦铭的目光落在了那名白衣年轻人身上,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见对方脸上并未露出半分愠色,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与此同时,秦铭心底也忍不住暗暗称奇:眼前这后生,瞧着年纪不过与自己座下最年幼的亲传弟子相仿,可武道修为竟强横到了那般骇人的地步。
若不是掌教师兄临行前特意点破了此子的真正身份,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看似青涩的年轻人,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
随后,他的目光又挪向了白衣年轻人身后跟着的独臂老者,眼底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忌惮。
这老者瞧着像个寻常马夫,身上散发出的气机却半点不容小觑。
尤其是他那不时合拢的双指,指尖总隐隐透着一股凌厉的剑气,显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不过,让秦铭稍感安心的是,主位上那位不修边幅的老叫花子,早在一开始就主动与他打过照面,说只是路过此地,想蹭两顿斋饭而已。
既然连丐帮之主都愿意与这白衣年轻人一同前来,想来他们此行绝非为问责而来,这也让秦铭大概摸清了该应对之策。
“怎么,那牛鼻子也想效仿纯阳祖师?”
老叫花子听了秦铭的话,只撇了撇嘴。
世人总说他洪祥性情散漫,身为丐帮帮主却不管教派事,可他们哪里知道,丐帮弟子本就遍布天下,地方上自有分堂主事,哪里用得着他事事亲力?
可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纯阳山掌教同为十大宗师,竟真把偌大的道门门庭给扔了,才真应该被口诛笔伐。
“掌教师兄的确有继承祖师衣钵的心思,只是具体如何打算,我等实在不知。”
秦铭这话并非虚言。
如今他身为山门事务大总管,早已隐隐是纯阳山的代理掌教。
掌教师兄云游在外,辈分最高的陆玄机师兄被座下三个劣徒搅得焦头烂额。
另外两位年龄相仿的师弟,一个一心练剑,一个埋头钻研经义,不问世事。
最年轻的齐君宝师弟,更是还没到成长到足以挑起整个纯阳山的地步。
“重阳掌教早年本就常游历天下,随身只带一柄木剑,遇不平事便出剑,既不伤人性命,又能了结恩怨,说是继承纯阳祖师之志,倒也不为过。”
夏仁想起曾有过交集的那位老道人,缓缓开口,“别君山一役,重阳掌教几乎是冷眼旁观,并未为难于我。所以先前的事,无论怎么算,都算不到纯阳山头上,秦道长尽可放心。”
“果然,掌教师兄没有看错人。”
秦铭闻言松了口气,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未拆封的书信,递向夏仁,“掌教离开前,曾说过阁下日后或许会造访纯阳山,特意留下了这封信,说阁下看过之后,自会知晓去处。”
夏仁刚要伸手去接,秦铭却又补充道:“此外,掌教师兄还托我转托阁下一件事,不知阁下是否方便应下?”
“若是不方便呢?”
夏仁悬在半空的手顿住了,抬眸与秦铭对视,古今不波的眼眸中看不到情绪。
秦铭闻言只是摇头:“掌教师兄说过,不管阁下应不应,这封信,都会交到你手上。”
说罢,他便将信轻轻搁在了身前的案几上,不再多言。
“嘿,这牛鼻子,倒会算计。”
老叫花子在一旁笑骂了一句。
夏仁看着案上的信,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能让那位看淡世事的老道特意嘱托的,还能有何人?
“可是那位只需修心,便可直通仙人大道的齐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