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过三剑,吴薪才开口依次回应,当真应了那句“先兵后礼”。
他居中而立,目光扫过周遭:“我与他不和,是君子之争;与你们,却是理念相悖。”
转向左侧,他声音平静如潭:“我性子太烈,做不得掌教,他比我更合适。”
继而望向右侧,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罪人?比起你们这些为私利钻营却还恬不知耻的老家伙,我吴薪算不上罪人,吴涯更不是。”
话音落,吴薪再度挥剑。
一道笔直的剑痕自地面浮现,无数剑气从地缝中喷涌而出,交织成一道剑气屏障。
屏障内外,飞鸟难越,走兽难侵。
“有我在,你们休想离开此地半步。”
他的声音不高,那三座峰峦却再没有声音传出。
甲子前,西山吴氏曾一门双剑魁,一人承剑无涯,一人承剑薪火,皆取剑号为名。
……
西山居内,原本紧绷的氛围霎时一松。
“原来是他。”
老叫花子捻着胡须长叹,“当年天人山争魁之后,就听说你吴涯回了剑宗争夺掌教之位。若不是那时老叫花子我被俗事缠身脱不开身,还真想亲眼瞧瞧你们吴氏两剑魁,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老实说,你那位族兄吴薪的剑,可比你吴涯霸道多了。我当时跟岁东流还立下赌约,猜你们二人谁会胜出。”
老叫花子见了故人,往昔旧事如潮水般涌来,又忍不住絮叨起来。
“那最后是岁老前辈赌赢了,还是洪前辈您猜对了?”
老杨虽非甲子前的人物,却在四十年前与吴薪有过交手,对两位西山剑魁当年的实力,也生出几分好奇。
“我和岁东流都觉得吴薪会胜。毕竟你吴涯的剑,淡得像水一样,连东林那位女剑修都比不上。”
老叫花子摇了摇头,“况且你吴涯这老好人的秉性,也确实不适合执掌一派。”
“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接了这个位置。”
老叫花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你们二人当时早就商量好了,特意演了这么一出?”
“兄长比我更早看出西山的沉疴,可他性子烈如火,知晓自己一旦上位,定难与那些老辈周旋,便与我商议协作。”
吴涯缓缓道出当年的真相,“这些年,他虽结庐而居,以清修磨砺心境,剑上的刚猛霸道,却半点未减。”
“方才那三剑,也只有他能做得这般干脆利落。”
吴涯遥望三峰下的草庐,起身遥遥一拜,声音里满是敬意,“多谢兄长。”
“好你个吴涯,让族兄担着欺师灭祖的骂名,你自己倒在这里安安稳稳坐着。”
老叫花子撇了撇嘴,觉得吴涯这番作为实在不够地道。
“并非是我吴涯胆小怯懦,害怕担责。”
吴涯摇头解释,“只是我毕生两桩心愿,至今只完成了一样。别君山上的事,还需一个了断。”
老叫花子闻言一怔,老杨也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两大剑宗决裂,便是给朝廷最好的交代。”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洒落之际,一道剑气自东方冲天而起——那是风华剑的气息。
仙剑冢内,正疑惑雷声为何骤然消弭的夏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郑重。
西山居内,一道身影也随之掠出,朝着仙剑冢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