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个外人凭什么继承仙剑?便是上了问剑台,又能如何?”
吴潜的话立刻换来了不少声援。
“况且此人胜之不武!华师兄与吴师兄酣战良久,他不过是占了渔翁之利!”
东林剑池本与西山剑冢素来不和,可眼下关乎仙剑继承的根本,竟也一时间同气连枝,论调渐趋一致。
最终,无数声音汇成一句怒吼,响彻西山:
“仙剑属于剑宗!”
……
西山居,剑台的怒吼声,即便隔了不小的距离,也能听得到。
“昔年还没有剑宗的时候,不论是天上掉下的陨铁,还是池水中冒出的铁精,归根结底不过是锻造剑的材料。”
老叫花子看着眉头凝重、不住摇头的西山掌教吴涯,缓缓开口,“即便锻成了剑,也只是胜于凡铁的剑,一样会损会折。”
“江湖上许多剑客都取了材料,锻了剑,成千上万。可最后能成仙剑的,无一不是那些持剑者自身的境界造化,反哺了剑。”
老叫花子讲起了仙剑最初的来历,“不少飞升者不愿将剑带走,将自己的剑作为传承,留给世人,这才有了仙剑。”
“仙剑,一开始,便是江湖人的剑。”
吴涯开口,作为西山的现任掌教,他最有资格定义仙剑的根,“西山有仙剑冢,东林有洗剑池,最开始,无非是为了保管仙剑,不让仙剑成为江湖人厮杀的滥觞。”
“可后来的剑宗弟子渐渐淡忘了这件事,许多德高望重者也不愿意提及。”
吴涯遥望着天边渐落的红日,“到了如今,仙剑冢只为西山弟子打开,洗剑池里的剑也只有东林最优秀的剑客才有资格伸手去捞。”
“我明白了,四十年前,我该取剑的。”
老杨晃了晃酒葫芦,他终于明白四十年前,眼前这位西山掌教为何会期待他取剑。
“不怪你,你有你自己的剑道。”
吴涯摇头,“你取了剑,遂了我的心愿,却可能会坏了你的剑道。”
他顿了顿,目光诚恳:“我想治西山的病,却不想损人利己。”
“所以你培养了阿玖,让他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上西山取剑?”
老叫花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吴涯终于谈到了那个三年前昙花一现的阿玖。
“彼时,我见宋氏一脉有人下山,便跟了去,那位宋氏只挑拣有西山血脉的孩童启蒙剑道,将村子里围观的孩童驱散一旁,冷眼相待。”
吴涯说起了一桩经历,“西山的孩子在剑道上确实有优于常人之处,可并非所有村庄孩童都没有剑道禀赋。我见到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对着那宋氏剑师三叩九拜,直言想要学剑。”
“能在我西山当上剑师的,眼光自是毒辣。”
吴涯无奈摇头,“可那宋氏剑师仅是看了那孤儿一眼,便挥袖驱赶,一句‘无西山血脉’,就把一颗天生的剑仙种子赶走了。”
“所以,你出手教了那孤儿?”
老杨问道,“那孤儿便是阿玖吧。”
“是啊,是我教了他,也曾与他提及过西山的沉疴。”
吴涯轻轻颔首,“不过他能走上西山、继承仙剑,却在我意料之外。包括他的死,也在我意料之外……”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我曾出面挽留过他,让他留在西山,可他拒绝了。”
“我见过阿玖,是夏哥儿的朋友,一个了不起的剑客。”
老杨抬眸望向剑台,“夏哥儿是个讲义气的,为了朋友,他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