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去多久了?进的可是棠儿的闺房?”
“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女儿家的深闺,岂是外人能随便进的?”
“就算只是在海棠树下荡秋千,那也不行啊!”
其实早有下人觉得,大小姐邀请陌生男子进闺苑有些不妥。
但见二人只在屋外闲谈,并无出格举动,便没敢干涉。
直到后来,那对远远望去如璧人般和气的男女,似乎闹得不欢而散,才有下人壮着胆子来禀告岁庸。
岁家老爷宠溺这个掌上明珠是出了名的。
自从大夫人和少爷相继离世,他更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府里一些有资历的老仆都知道,向来敬老重孝的岁庸,曾为了岁棠的婚约与老宗师争执过好几次。
按原本的安排,岁棠是要嫁给定远侯家小侯爷的,可岁庸据理力争,非要弄个比武招亲。
外人不知其中缘由,府上的人却再清楚不过,无非岁庸是想给女儿多些选择罢了。
岁庸火急火燎地赶到海棠西苑,远远便望见女儿穿着一袭粉白色罗裙的背影。
他知道那是女儿最喜欢的一件服饰,往年只有年节时才肯穿。
“棠儿,爹爹来看你了。”
岁庸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爹,今天你没叫错,不用这般小心。”
岁棠见他来,展颜一笑。
她今日穿的是女装,自然便是岁家众人呵护的海棠。
“棠儿,你老实跟为父讲,可是那魔教的臭小子欺负了你?”
岁庸没从女儿脸上看出异样,心里却仍放不下担忧,“别怕,魔教又能如何?他若敢欺负我岁庸的女儿,便是那魔头夏九渊亲至,我也要将他撵出去!”
“爹,他没有欺负女儿。”
岁棠扬了扬柔荑,语气轻快得像在说件寻常小事,“方才我与他切磋,他没挡住我的流云掌,用脸接了。”
“爷爷能做到的事,女儿一样能做到。”
她笑得格外得意,可在岁庸眼里,女儿这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藏在深闺十多年的少女情愫,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袒露分毫,换来的却是那般不明不白的回应。
岁棠嘴上说着释然,眼底却悄悄漫上一层难以察觉的怅惘。
……
岁家待客的小院里,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
一柄明晃晃的剑一次次飞到半空,划出的并非潇洒的御剑弧线,而是狼狈的坠落轨迹。
韩去病脸色惨白,透着病态的颜色。
他没病,只是惊骇。
对方的剑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勉强看清了,也接不住。
那算是剑招吗?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路数。
“第九十九次。”
李景轩跟着又一次被击飞的去病剑转动眼珠,早已见怪不怪。
他亲眼见过武道四品的夏仁,十三剑斩杀同为四境佼佼者的十三太保。
出剑之快,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
夏仁被囚龙钉限制,武道修为确实稍逊于韩去病。
可若只是单纯比剑,韩去病所谓的同阶无敌,倒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这到底是什么剑理?”
韩去病没能接住剑,那柄平日被他视若珍宝、时刻抱在怀里的剑,此刻像条死鱼般坠落在地。
“没什么剑理。”
夏仁摇头,语气平淡,“就是快而已。”
他看向神情颓然的韩去病,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掌印,补了句,“以后练练眼力劲。连掌印都能看错,难怪看不清剑招。”
“我的眼力真这般差?”
韩去病喃喃自语,又瞅向那掌印——分明是女子的手形,纤细秀气,绝不会错。
他哪晓得,彼时海棠西苑,面对少女满怀期待的目光,夏仁攥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轻印了一下。
给不了回应,偏又曾撩拨,总得让自己记着这份荒唐。
李景轩这时上前,捡起地上的去病剑递过去,拍了拍韩去病的肩膀,带着点同情:“去病兄,往后是得练练眼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