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似乎没听到岁庸话中的机锋,只是捧起杯中酒水一饮而尽,“听闻岁棠姑娘最擅酿造海棠酒,不知鄙人手中的这杯是否出自其手。”
“不是。”
“正是。”
岁庸和岁梨大眼瞪小眼,两人口风不一致。
“不论是与否,岁家的海棠在下也是有幸品鉴过了,谢过家主……”
说着,夏仁朝岁梨一笑,“还有岁公子。”
岁梨并没有听出夏仁话中的意味,只是骄傲道:“那是,这可是家姐亲自酿造的。”
岁庸突然后悔自家为何武道天赋如此之差,真要有父亲的宗师手段,他一定要把这什么劳什子九公子拒之门外!
“呵呵,九公子先前与梨儿一番对宗师的评述,老夫听了也颇感兴趣。”
岁庸把岁梨扯到了自己身旁挨着坐,不让其坐在他和夏仁的中间。
……
“不过,宗师终究是宗师,我等仍需心存敬意。”
岁庸话锋一转,又道:“眼下恰逢小女比武招亲,不如谈谈此次前来泗水的青年才俊,九公子意下如何?”
“在下虽了解不多,但家主既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
夏仁依旧从容不迫。
岁庸率先发问:“宇文家长孙宇文疾,一手奔雷手尽得家传精髓,可算潜龙?”
夏仁摇头:“他确有宗师胚子,却受制于家学——奔雷手相较其他宗师传承,终究是下乘。宇文疾若不能走出自己的路,日后怕是后继乏力。”
岁庸眉头微跳,又问:“定远侯家的小侯爷,年少时久在军中,如今已有半步小宗师气象,可算潜龙?”
“沙场搏杀虽能磨练出最实用的武道,却也易滋长过重杀性。”
夏仁再摇头,“若悟不透兵家真意,难成宗师。”
岁庸声调微微拔高,“东林剑池陈横,与其父同登榜单第九,可算潜龙?”
“他手持其父仙剑,却过分倚重外物,未得剑之真谛。”
夏仁依旧否定,“日后定会被后辈挤出榜单。”
岁庸无奈抛出最后一人,“西山剑冢韩去病,十七岁便以剑术胜尽同龄人,可算潜龙?”
夏仁仍是摇头:“剑冢百年出一剑仙不假,可韩去病年纪轻轻便言‘剑外无物’,看似剑心澄澈,实则恃才傲物。虽有一飞冲天之相,前路怕是要多费些周折。”
岁庸摊手,“除了这些人,老夫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称潜龙。”
夏仁正色道:“所谓潜龙,当有澄澈武道之心,既得天赋眷顾,又怀虚心上进之意。”
“那么,谁才称得上潜龙?”
岁庸追问,端起桌上的海棠花酒。
夏仁抬手,指向早已听得目瞪口呆的岁梨,朗声道:“当今天下潜龙,唯有悟得‘水无常势’真意的岁家传人!”
岁庸闻言大惊,手中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三年修成武道四品,一手流云掌刚柔并济,若非那老头子顽固,这岁家何愁没有兴旺的本钱?”
夏仁在心中低语,却是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