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一种错觉,似乎武道宗师们也没江湖传闻地那般神乎其神,什么力拔山兮,一剑开天之流都是扯淡。
真动起手来,还不是与他这般五品武夫一样,一刀一枪地干,无非是宗师手上的刀剑更快一些罢了。
“是半步二品。”
暗探摇头,鄙视地瞥了一眼没见识的燕三。
“有何不同?”
燕三摸爬滚打混上的千户,早就习惯了受人白眼。
只要能套到与指挥使大人有关的情报,便是受些屈辱又能如何?
“三品准宗师,二品小宗师,一品大宗师。”
暗探也是个爱卖弄的,“这三品到二品,一准一小,看似差别不大,可这其中的分量却大不相同。”
“武道二品,可是能上那宗师榜的。”
暗探说完,燕三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
《宗师榜》是天机阁排出的榜单,听说宗师榜前身其实叫“天下榜”,从一到十,便是天下最强十人。
这份殊荣,可是比得上朝堂上那些嘴上视名望如粪土,结果临死前得了个谥号哭的昏天黑地的士大夫一般的性质。
只是后来被太多人口诛笔伐,朝廷也不愿意见到这种公然攀比武力的行为,便下令禁止了。
可常言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天机阁把“天下榜”删了去,改成了宗师榜,席位还是十位。
“这般说来,指挥使大人可是有机会跻身‘天下前十’?”
燕三心头火热,他到底也是习武之人,怎会对立于天下武力顶点的席位没有兴趣?
“能不能跻身,就看今日了。”
暗探是个喜欢卖关子的,“就是不知道岳大人调息运功这么久,身体也恢复到了全胜时期,届时能不能拔出刀来。”
“拔刀?”
燕三又不懂了,“暗探大人恐是说笑了,指挥使大人可是跺一跺脚,朝堂那些朱紫贵人都要抖一抖的‘血鸦’,岂会连刀都拔不出?”
“那也得看面对的人是谁。”
暗探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若你‘快刀燕三’面对指挥使大人,可有决心拔刀?”
“这怎可使得。”
燕三连连摇头,“对上指挥使大人动手就是死,我怎可能拔刀,嫌命长了不是?”
“这便对了。”
暗探笑着,“那天下前十何其了得,若是没有向死而生的觉悟,怎可能成就?”
燕三低头思索着,忽然面色惊恐,“莫非我等是在堵那人?”
“这不来了吗?”
暗探抬了抬下巴。
燕三顺势望去,只见一个独臂老头驾着马车慢悠悠走来。
风停了,这次不止是燕三,所有锦衣卫都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唯有岳归砚睁开眼,吐出一口冰蓝色的浊气。
她的手摁向腰间不停震颤的大周龙雀,没有动用武道真气,是神兵有灵而自发的战意。
“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你们为我送行。”
那人下了马车,一袭青衣。
他伸了个懒腰,像是刚打了个盹,才睡醒。
但没有人斥责他的轻慢。
因为他手上提着剑,一把黑色的剑。
尽管握剑的手松松垮垮。
但诚意满满。
这是一桩机缘,天下第一的夏九渊送给大周第一女武夫,神捕司指挥使岳归砚的机缘。
“玄武湖那一次,你若能拔刀,便是一品四境也能窥得一二。”
青衫开口,爽朗一笑,“不过这次机会也不差,拔刀便是二品。”
“这便是宗师吗?”
不是出自燕三的感慨,而是那原本有些目中无人的密侦司暗探。
尽管这人早就知晓一切,但亲眼目睹宗师的气度,仍是不住感叹。
千户燕三是井底之蛙,他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