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也为朗讯的发展创造了不可替代的价值,如果不是贝尔实验室持续不断的技术研发与创新,朗讯怎么可能一直垄断着美国的电信设备市场,保持行业领先地位?”卡尔?韦勒据理力争,试图让在场的董事会成员认识到贝尔实验室对公司的重要性。
哈特并不否认贝尔实验室曾经为朗讯做出的贡献,但他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的神情,仿佛觉得贝尔实验室取得的成就本就是理所当然。
“难道需要我和你好好讨论一下贝尔实验室的人员薪酬问题吗。”这才是朗讯对贝尔实验室最大的不满。
人员臃肿,人力成本过高,在朗讯管理层看来,公司根本不需要如此庞大的科研团队。
仅仅一个贝尔实验室,每年的人员薪酬支出就高达十多亿美元,这笔巨额开支给公司的财务状况带来了巨大压力。
如果将这十亿美元的薪酬支出投入到市场拓展,朗讯的年度营收至少能再增长 10%。
哈特的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带着明显的指责“你们根本就不在乎朗讯的整体发展,没有将更多的研发资金投入到电信设备的核心技术研发上。”
“华为的光传输设备从去年开始就已成功进入国际市场,其产品价格比我们低了30%,北电的交换机产品也在积极拓展欧洲市场,对我们的传统市场造成了严重冲击。”
“在这样的市场竞争格局下,贝尔实验室的研发方向与公司的战略需求严重脱节,这难道不是你们的失职吗?”
“你知道华尔街的分析师是怎么形容你们的吗?他们说贝尔实验室就是朗讯的主动脉瘤,看似是公司的重要组成部分,实则随时可能引发致命危机,拖累整个公司的发展。”
哈特的话语如同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卡尔?韦勒心中最后的防线,也扯下了双方之间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若不是卡尔?韦勒在学术界拥有极高的声望,且背后有贝尔实验室两万余名科研人员的支持,哈特恐怕早就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面对哈特的指责,卡尔?韦勒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激动地反驳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吗?”
“1969年,我们发明 UNIX操作系统时,公司从未考虑过投资回报率,可现在全球 90%的服务器都在使用 UNIX系统及其衍生的 Linux系统,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贝尔实验室的价值吗?”
市场部门的代表立刻站出来表态,显然不愿背这个锅“我承认,当初市场部门确实没有及时发现 UNIX操作系统的市场价值,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但后来德州仪器公司曾提出以 8亿美元的价格收购 UNIX系统的核心专利,这笔交易本可以为公司带来丰厚的收益,是谁在从中阻拦,导致这笔交易最终流产的?”
卡尔?韦勒愤怒地瞪着对方“贝尔实验室不是专利仓库,我们的使命是推动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不是通过出售核心专利获取短期利益。自贝尔实验室成立以来,就从未有过将核心技术专利出售的传统。”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反思一下自身的问题呢?正是因为你们对贝尔实验室的技术研发工作缺乏足够的重视,对实验室拥有的技术专利价值缺乏深入的了解,对如何将技术成果转化为市场产品缺乏系统的思考与规划,才最终造成了当前的局面。”
卡尔?韦勒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与痛心,他始终认为,贝尔实验室如今的困境,更多源于公司管理层战略决策的失误,而非科研团队的问题。
“所以我们现在正是在为过去的错误采取弥补措施,公司要求你们将所有的研发资金集中投入到电信设备的核心技术研发上,而不是浪费在那些对人类社会发展没有实际贡献、不切实际的前沿科研项目中。”市场部门的代表毫不退让。
卡尔?韦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竟然将贝尔实验室从事的前沿科研项目形容为对人类没有一点贡献的不切实际的假大空,这是对无数科研人员心血的否定。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1948年,克劳德?香农在贝尔实验室提出信息论时,谁能预见到这一理论会成为当今互联网技术的数学基础?现在我们正在全力研发的量子计算技术,谁敢保证十年后不会成为推动全球科技革命的核心力量,为人类社会带来颠覆性的变革?”
“十年后,朗讯可能已经破产了。”哈特不耐烦地打断了卡尔?韦勒的话,显然不愿再继续讨论这些对公司当前发展没有丝毫帮助的话题。
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冰冷的下着最后通牒“现在贝尔实验室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裁员,保留四分之一的科研人员,把所有的研发方向都投入到电信相关的领域上面。”
“二是卖身,如果你们不同意第一条选择,我们会把贝尔实验室整体出售掉。”
“出售?”卡尔?韦勒震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愤怒“你这是在毁掉贝尔实验室百年积累的科研根基,是在葬送无数科学家的心血与梦想!你就不怕亚历山大?贝尔先生从坟墓里爬出来,质问你为何如此践踏他一手创立的科研事业,然后掐死你吗?”